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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让一生改变(全)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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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白酒,仰头灌了下去,今夜只能靠它了。她不想去想理由,也不想去分析原因,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然后明天还有勇气去拒绝。
可是,即使她有勇气拒绝沈备,还能有勇气面对孤单吗?那些彻夜不眠的折磨,那些反复出现的记忆,她自己能面对吗?
沈备,就算是个床伴,也好过她自己啊!
睡到正午,洗了个澡,做了一个面膜,看起来好很多了,草草才收拾妥当去上班。
路上手机刚开机,小雯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内容自然是逼问她和沈备的情况。草草淡淡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孙误会了。”
“嘿嘿,都送饭了,又那么亲热,南威怎么会误会。你快老实交代!”
“送饭是他欠我的,至于后来小孙看到了,他显然站的角度有问题。”
“诶——”
“我到了,先不聊了。”
草草深吸一口气,走进大厦。
“冯律。”电梯到了,里面走出冯尚香,看见她点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草草觉得心情平静,情绪一点也不波动,更没有心虚的感觉。她没有谈恋爱,只是和某人建立了完全彻底的不正当男女关系。就算冯尚香知道了,对她而言,大不了是个笑话。她不会关心冯尚香为什么会认识沈备,为什么会探究他们的关系!
沈备,不过是个雄性动物罢了。
只上半天班,很快就忙活完了。孙南威今天很忙,没时间和她八卦。到了下班时间,草草拿出课本准备复习。还有不到一个多月就要司法考试了,她必须静下心来准备。
下面一个分公司的经理贪污被人检举,检察院的同志来过,沈备居然认识那个检察官!是当年的一个老战友,现在还带着大盖帽。
兴奋之下,沈备叫着那个战友一起去喝酒,酒足饭饱。老战友带着几分醉意道:“沈备,你小子在地方也混的这么好,没沾染什么不良风气吧?”
“什么叫不良风气?!”沈备红着眼,“老子这叫根据规则办事!地方有地方的规则,军队有军队的。当年要不是我不懂规则,现在能到这里来练!”
老战友离开的早,不过他一直以为沈备是那种会在部队里呆一辈子的人,没想到竟在地方见到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想着换个话题:“诶,弟妹呢?”
沈备冷笑一声:“离了!”
老战友噎了一下,没再多问:“来来来,不说当年了,喝酒!”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草草还在看书。
“你在哪儿呢!”那头的沈备粗门大嗓的喊着,“这么晚了不回家再哪儿呢!你给我回来!”
草草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你给我回来……呃,回来!不管你死到哪个野男人那里,都给我回来!”沈备的声音有些异样。
草草轻声问:“你在万国城?”
“嗯……”
“我这就到家。”草草站起来。
也许沈备并不爱她,但是至少在这个时候他需要她。草草想,能被人需要和依靠总是好的。
沈备告诉过她自己的楼号房号,草草走进电梯时还想,要是他不开门,自己转身就走,至少算是来过。没想到,到了门前,她就傻眼了。
沈备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呼噜震天,大门就那么大大的敞开着!
草草费力的把他拖进屋里,沈备翻了个身,看见草草,抓着她的手喃喃的说:“小君,你回来了。”说着,眼角两行清泪落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好好过日子啊,好好过日子……”
草草看着醉言醉语的沈备,眼睛有些酸疼。她听说过军队离婚的情况,脱不了两地分居,感情变故。这个沈备纵然是昂藏汉子,在家国问题上同样无奈,没有选择。
睡着之前,一个念头冒上来:“现在沈备已经回到地方了,那他的妻子……”
她想不下去,她从来没有当过兵,也没有这类经验,甚至连大学第一年的军训都因为校庆被临时取消。军人,对她来说是一个仅限于艺术作品的陌生概念。
她之所以接受沈备更多的是因为性别,没有沈备也会是别人。她已经放弃过正常生活了。其实情妇也不错,银货两清,还不像同居那么暧昧。
沈备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厉害。眼珠一转,看见一头乌黑的长发:“小君?”
那人动了动,抬起头是一章有点陌生,有点熟悉的脸:“你醒了?”
失望从沈备眼中滑过,虽然只是一瞬,草草还是看见了。她能理解这种感觉,就好像每天醒来看见的不是关浩一样。
“我去弄些吃的。你收拾一下,九点半了,得上班。”草草说着,脱开他的手往外走。
沈备没松手,反而一拽,就那样把草草抱进怀里。
草草不知道在沈备的眼里自己是草草,还是那个小君?看着满头大汗,眼神却有些迷茫的沈备,草草闭上眼睛,她想象着关浩的样子,好像回到以前……
“专心些!”沈备狠狠的咬了她一口,恶狠狠的顶了她一下。草草吃痛不住,啊了一声,额头一阵冷汗。沈备动作慢些,草草缓过气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各干各的,不好吗?”
话一出口,沈备突然停了下来,手臂支撑着身体,顿了顿瞪着草草。草草抱住他的后背,迎着他低声说:“那么清楚干嘛?!”
嗯!沈备低哼一声,动作猛地剧烈起来,好像加足马力的赛车,不管不顾的开起来。
兴奋和疼痛一起向草草袭来,她尖叫着哭喊着,在一片含混不清的噪音里彻底忘记了自己!
沈备有点内疚的看着熟睡中的草草,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他不可能再回到部队,小君也不可能再回来。现在的沈备,是国商集团的老总,是个商人,是个心里很龌龊很自私的男人。有时候,他也想重新做人,可是他实在找不着原点在哪里?
早上草草那句“那么清楚干嘛”,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心上。他已经浑浑噩噩的过了多久了?
以前他也不甘心,他也曾经想洁身自好,可是……
那个草草,白痴一样的邓草草,在他最混蛋的时刻,就那么妖艳的一笑,然后一句话让他体无完肤,无地自容!
自欺欺人啊,军人,自己根本不配这两个字!
沈备走进厨房,打开燃气,热上牛奶。这样会让他好一些,那个邓草草,可能也和他一样吧?这些他从来没关心过,没想过的问题浮上来。他很好奇,草草的前夫是个怎样的人?又是为什么结束了他们的婚姻呢?难道他们也有两地分居的问题?
沈备不是话多的人,草草的嘴也没有以前那么刻薄了。两个人很客气的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吃完早餐。
沈备要送草草,草草说:“不用了,小孙他们都认识你,太麻烦了。”
沈备点点头,开车走了。
“草草!”那车突然倒退着开了回来,沈备从车窗探出头来,“晚上别加班了,早点回家吧!”
草草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回来吃饭?”
沈备皱了下眉头:“不一定。”
草草道:“我晚上会回来的。”
早晚就不一定了。
沈备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开车出了小区。
晚上草草依然在所里看书看到十一点,才收拾东西回到沈备住的地方。屋里黑洞洞的,沈备不在。他没有说回不回来,也没有说自己去哪里了。漆黑的屋子里,一切好像回到了从前。
草草看酒柜里还有些酒,喝了些觉得晕了,才洗漱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草草觉得身边有些异样。睁开眼,床头灯亮着。沈备半靠着正闭眼吸烟。
“咳咳!”草草不提防被烟雾呛了一口,然后她发现自己似乎有烟瘾了,竟然很想吸,“给我一支。”
沈备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烟掐了:“你喝酒了?”
草草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没那么大啊?简单的哼了一声,算是答复。看着冒烟的烟蒂,草草很想要一颗。
沈备说:“为什么喝酒?”
“想喝就喝了。”草草转过头看着他,笑嘻嘻的说,不过沈备也看着她,他看见的笑容没有笑进眼里,“我失眠,又不想吃安眠药。少喝一点,有助于睡眠嘛!诶,给我根烟,你把烟虫勾起来了。”
沈备看着她说:“戒了吧!把烟戒了,那不是好东西。”
草草的笑容慢慢的凝住,突然又像花儿一样绽开:“你说什么呢!是那么容易戒的吗?你做给我看看!啊……”打了个哈欠,草草嘟囔着躺下,“不抽就不抽,有什么了不起!”
沈备低头看着躺下的草草,问道:“你为什么离婚?”
草草呼吸停滞了一下,接着是一片沉默。
沈备叹了口气,熄灯睡了。他进来闻见酒味,他只是想知道草草为什么会喝酒?
还是一片漆黑,空调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沈备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心里翻腾着。他想起那次吃饭,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聊天。
“这年头,女人比男人还凶。我上次被一个女的灌的胃出血,到现在闻见酒味就哆嗦。”
“那当然,要不说喝酒怕梳小辫的。不过,你老兄现在成了吃药片儿的,喝酒也轮到被别人怕了。关总,你说是不是?”
“哼,你们没见过女人借酒撒疯吧?”关浩是一家欧洲探测设备在中国的总代,人很斯文。大学毕业,做过外企的销售,后来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公司。后来听说家里有点什么事,公司也关了,自己一个人跑到欧洲去,再回来就成了总代了。
沈备记得关浩那天说:“女人喝酒,百分之百不是因为酒好喝。谁要信她谁就是龟孙子!”关浩恶狠狠的说。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也不再问下去。
那天关浩喝多了,沈备与他顺路,扶他回去的路上,关浩醉醺醺的重复着他的结论,时不时的哽咽两句:“我怎么就那么傻呢?我怎么就信了呢!她怎么会喜欢喝酒呢!”然后关浩就哭了。
沈备知道关浩刚刚结婚,妻子也是一个海归,可是看关浩的样子,实在不适合送回去。两人便在路边吹了一夜的风。
凌晨四点的时候,关浩清醒了些,沈备才送他回去。
关浩只问了句,“我说什么了?”
沈备面无表情的开车说:“你说不能相信女人喜欢喝酒。”
关浩没有说话,快到家的时候,关浩突然对沈备说:“沈备,你老实说,有没有被女人骗了,还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东西的?”
沈备没说话,放下他就走了。
眨眨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反射着淡淡的夜光。他想,他是被骗了,被骗惨了。可是看见小君哭,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活该!是他活该!
那么现在呢?草草在骗他吗?草草为什么要喝酒呢?
沈备翻了个身,面朝外,闭上眼。草草只是他包养的一个女人,不用太在意。睡一天算一天,没那么多好在乎的。来的轻巧去的快,他只需要这样的女人。
手上传来轻微的触感,睡梦中草草摸索到他的手,抓着中指继续睡。沈备犹豫了一下,慢慢的翻过来。面朝草草,把手轻轻的放好。
淡淡的轻薄的窗帘透过外面通明的灯火,就着光,沈备细细的打量草草。柔淡的眉毛,纤长的睫毛,鼻梁不是那么挺直,在侧面划出一个浅浅弧线。嘴角紧紧的抿在一起,和眉间淡淡的川纹对应着。
沈备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抹平草草的眉心。草草不适的动了一下,沈备的手轻轻一溜,不知怎么落在草草脸颊下面。草草的脸在粗糙的大手上像只猫儿一般磨蹭了一下,吧嗒一下嘴巴,又睡了!
沈备悄悄收回手掌,柔软轻巧的触觉还在,他想起小君养的那只小猫。柔软的好像随便你折腾,却在不爽的时候亮出爪子就是一下,挠得你鲜血淋漓。小君是,草草也是吗?还是女人都是这样的?苦笑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一个乔小芮就够烦的了,再加上一个草草。他想:女人一点也不简单。怎么可能既要了她们,又不理她们呢?
“老沈,现在满世界都是认钱不认人的女人。你也别死守着什么作风了,我看你在这么守下去,都该有毛病了。各取所需不好吗?哈哈哈!”打高尔夫时,球友的话响起来。
“那么清楚干嘛?”草草娇媚的搂住他的脖子,“及时行乐不好么?”
沈备沉入梦乡,他梦见草草缠住他的脖子,然后周围是铺天盖地的大水,他想叫草草离开,却看不见人。只有脖子上越来越紧的水草……
【卷二: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1)
两个人的日子很简单,沈备在moma的房子有一百四十多平,其中有一间专门的运动房,里面有两套综合设备,草草小估了一下,怎么也有六七万。平常也没见沈备用过。早晨起来,草草在这间东向的房间里做瑜珈。
moma号称恒温恒湿,草草看过宣传,知道这房子里有很多高科技的东西。但是她的水平只能看出来这种房子象山洞一样,有很多落地的一米多宽的细长的窗户。在北京这个地方,如果窗户落地大面宽的话,至少有保温的问题。住进来,草草发现房间里的自然条件的确好,至少大夏天的不用总开着空调。开一会儿关了,屋里的能保持很长时间的温度。当然这也仅限于草草这样清凉无汗的美女,对沈备那种时时刻刻都在淌汗的大老爷们儿来说,住哪里都一样。
草草面朝外,在音乐的伴奏下做了有一个半小时,音乐停止,时间也到了。草草站起来收拾东西,看见沈备正抱着胳膊依着门边看她。
“啊?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吵到你了?”草草用毛巾擦擦汗,摘下额头的发箍,一头长发刷拉拉的铺满沈备的眼界。
方才还是窈窕伶俐的精灵,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身段,下一眼就变成乖巧秀气的女子,文文静静的站在他面前。
沈备伸手撩起草草的头发放到鼻尖闻了闻,一皱眉头:“你头发味儿了!”
草草还沉浸在沈备方才赞叹的目光里,突然听见他的话,脸上一红。使劲的推开他,骂声“讨厌”!跑进浴室,撞上门。
外面传来沈备哈哈的笑声,然后就是什么“我是一个兵……”五音不全的歌。
这是第一次草草在沈备家里处于自然状态下醒过来,也是沈备离婚两年后身边又一次自然而然的有了女人,实际意义上的女人。不管将来的路如何,这个开头——至少表面文章做的不错。
沈备心情不错,先和草草一起把文件送到客户那里,才又载着她到国贸,然后自己才去上班。草草本来想让他把车停在京广中心那里,理由还是老一套。但是沈备只是皱了皱眉头,二话不说开进了国贸大厦a座门前,临下车的时候,沈备说:“晚上回家看书吧,在办公室晚了回来不安全。”
草草心里微微有些暖意。如果所谓“情妇”生活是这样的,其实也不错。沈备掉了个头,开到跟前“嘀”的一声摁了声喇叭,草草挥挥手看着他离开。
情妇?看起来沈备不是那种养情妇的人啊?他为什么要这样侮辱别人,也作践自己呢?
草草已经脱离了前两天的自怜自艾,开始探求这段男女关系的本质。
她承认,沈备其实是个好人。有点小心眼,有点鲁莽,非常大男人的一个人,但是他是一个好人。可能他不了解女人,但是草草相信,沈备并没有看不起甚至玩弄女人的意思。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草草折身上楼,一个熟识的保安向她点头打招呼:“邓律师,早啊!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
“啊,小张,早!是吗?谢谢啊!”草草愉快的走进电梯,心中反复哼唱的竟然是沈备早晨唱的那首兵歌。叫什么名字来着?草草还没想起来,已经到自己的楼层了。
“早安!”
“草草,今天心情不错啊!”中午吃饭的时候,孙南威终于找到八卦时间,神秘兮兮的凑上来。大家都出去吃饭了,草草自己带饭。热了热,孙南威自动自发的拿出从外面黑来的一次性筷子。
草草为了省钱,通常会自己做好午餐装在饭盒里带过来。并不是所有的饭都要吃新鲜的,草草的花样不多,无非是土豆青椒西葫芦,胜在没有那么多七零八碎的调味料。孙南威吃过一次,后来就时不时的分“一杯羹”,更过分的是,他有时还会叫上小雯一起来分。
草草原本饭量不大,为了减肥大计,这种欺负人的事也就忍了。
今天孙南威显然不是为了吃饭,草草前脚进会议室,孙南威后脚就跟进来。
“草草,昨天晚上小雯打你住的地方电话,怎么没人接啊?”
草草想起沈备的意思,似乎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但是他和孙南威还有小雯的关系似乎不太一般。草草转了转眼珠,决定让沈备去决定是否告诉他们。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草草打太极。废话,要是知道还能没人接吗?“可以打我的手机嘛。小雯应该知道的,家里电话可能线路不好。”
孙南威也不是好惹的:“我和小雯过去找你了。”
“几点?”草草皱眉。
“十一点啊!”孙南威理所当然的说。
“你们……有急事?”草草转头看着孙南威,干脆挑明了直说:“还是查岗?孙南威,我警告你不要助纣为虐啊!小雯闲的没事干,你也没事?我一大早的帮你把文件送过去,花的可是我自己的钱。咱们两清了啊!”
孙南威脸皮超级厚,嘿嘿一笑说:“哪儿敢哪!”吃完自己的菜,又把草草的米饭拔拉些到自己的碗里,“这不是知道你要考试,早点都在复习,不敢打搅你嘛!小雯挺担心你的,去哪了?”
他还真是……八卦到底啊!草草觉得屋子很热,白了孙南威一眼说:“喝酒,总行了吧。”
“得了,草草。我知道你能喝,可是昨天你是接了一个电话就回去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咱所里才几个人啊?屁大点儿的事能瞒过谁?”
草草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另一个助理小王还没走。难道是她说得?
草草也干笑了两声:“呵呵,孙律,您什么意思?”
孙南威摆出哥俩好的姿态说:“草草,小雯跟你是同学,沈备又是我们介绍的。有没有啥进展,好歹透个话儿吧?要不小雯那边也不好交差。”
草草知道玩笑有限度,孙南威怎么说也是她的衣食父母,差不多就行了。大眼睛溜溜的扫了四周一圈,压低声音神秘的说:“你能告诉我,咱所的冯律师和沈备认识吗?”
嗯?孙南威本来是听结论的,想不到草草放出个新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让他很是尴尬。这个……那个……了几次,干脆说:“呀,到点了。我先上班了。”
草草闲闲的收拾好东西,孙南威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突然又折回来,嗨了一声坐下来,附过身子神秘的说:“我和你讲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哈!”
草草眼睛一亮,脑袋也凑了过去。和单调乏味的家庭生活相比,办公室丰富多彩的小道消息是支持草草快乐活下去的一大重要支柱。只听孙南威说:“当初,冯尚香也和沈备相过亲,不过,沈备不大待见她。搞得她和没面子,在所里不许人提。”
草草眯起眼睛,幸灾乐祸的问:“是你介绍的?”
孙南威说:“我哪儿敢啊!我巴不得她找不到对象呢!也是一个什么朋友的亲戚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关系介绍的,见了一面,她觉得不错,然后沈备说,没感觉,就算了。因为小雯的叔叔跟沈备关系比较近,所以我们才知道的。”
草草小心眼转了转,“诶,那冯尚香知不知道你们和沈备的关系。”
孙南威立刻直起身子向后看,压低嗓子说:“不知道!就她那小心眼儿,喀——”孙南威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草草捂着嘴乐,孙南威一捅她:“你呢?”
草草咬着嘴唇,半天才说:“哦,你不是有人认识沈备嘛。自己去问他好喽,找我干什么!唉,冯律师回来了,别混了!”
草草窈窍的走出去,孙南威挠挠头,盯着草草的背影,想了一会儿才自言自语的总结:“问沈备?!他的意见就是你的意见?乖乖,发展的这么快啊!”
鲁修承已经把按照时间表需要准备的各种文件收集起来,正在和乔小芮商量下一步。沈备走出来看见他们笑呵呵的说:“诶,怎么中午还不吃饭?走,一起吃饭去!”
鲁修承直起身子,“沈总,今天心情不错啊!”
沈备摸摸脸,“是吗?我平常不是这样嘛?”
“呵呵,沈总,您肯定遇上什么好事了?!看您开心的,真个人年轻了十岁。”
沈备想起自己这几天的确“很年轻”,一种本能的纯粹雄性的骄傲高高的抬起尾巴,“你小子尽胡扯,年轻十岁那得几岁了?!去不去吃饭,不去拉到!”
“别别,老总请客那能不去嘛!小芮,走吧?”
乔小芮凭着女性的直觉早就察觉到沈备的异常,鲁修承问的问题正是她一直想问的,因此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看沈备遮遮掩掩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愈发的大了,可又不想讨人嫌,笑着站起来和他们一起走出去。
在食堂吃着饭,乔小芮看见司机小张吃完出去了,找了个借口自己先出来。
“哟,乔助理!有事吗?”小张是沈备今年刚招的退伍老兵。人很踏实,而且听说是沈备那支部队里的,所以沈备出门办事都喜欢带着他。平常也是多有照顾,当然公司里的共识是——最好不要让沈总照顾。那骂起来可是不带歇气的,自从小张来了,大家才知道,沈总对乔小芮的训斥简直是毛毛雨!
就因为这层原因,小张在公司里似乎又有点特殊,碰上沈备骂人发火,人们总是让小张去劝。沈备一看见小张,就知道自己又出格了,叹口气一般也就不说什么。
“哦!”小芮抿了抿头发,“没什么大事。随便聊聊。嗯……沈总最近用车情况还算方便吧?”
小张“芳龄”二十五,看起来白净秀气,又是老总跟前的红人,在公司里也是有名的小帅哥。他就是从沈备那支部队退下来的老兵,沈备当时正在用人,就把他叫上。别看年纪轻轻,已经很明白上下级的关系。
沈备和乔小芮暧昧的事情,他也听说过,打心眼儿里不想掺和。听乔小芮这样问,心里嘀咕了一下,才保守的说:“啊,上班的时候都没问题,用车能保证。下班后沈总喜欢自己开车,我就不知道了。”
“这两天沈总好像来的晚了,是不是路上比较堵?”
“可能吧?我来的时候看新闻说路上的确比较堵。”
“哦!那,沈总下班后去见客户也没带车吗?”
小张记得沈总说过,让他专心复习,晚上就不要跟着了。但是这话不能直说,就对乔小芮说:“沈总一贯喜欢自己开车,在部队里就不喜欢让别人摸他的车。所以下班后,他都是自己走。见客户也不例外。”
乔小芮看了一眼小张,小张习惯性的站的笔直,仿佛向首长汇报工作的战士。脸上带着战士特有的憨厚,和谨慎。
“扑哧”一声笑了:“好了,好了。稍息吧。看你,都到地方了,还跟军队似的。放松点。”小芮带些娇嗔戏谑道。
小张脸一红,挠挠头说:“嘿嘿,这不是习惯了嘛!乔助理,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没什么事。对了,现在应酬的时候多半喝酒,沈总要是酒后开车可能会不安全,你留心点吧!”乔小芮叮嘱了一句,转身走开。
小张想了一下,也有道理,自己是该多留心一下。沈总本来就好喝酒,这样是喝多了,还怎么开车?那是要出人命的!
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
沈备看着小芮出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很轻松,好像一下子从悬崖边上退回来,虽然没有找到路,但是至少安全些。
不过当时,沈备没想这么清楚,但是他开始开玩笑了。
“小鲁,你觉得小乔怎么样?”
鲁修承不知道这几天发生在沈备身上的事情,他的意识还停留在沈备和小乔暧昧不明的关系上。听见后心里有点厌烦,你自己喜欢就喜欢好了,干嘛还要问别人!
但是沈备是他的领导,再“海派”也是中国人,知道领导才是大爷,笑着说:“不错啊!很聪明,也很敬业,对公司一心一意。现在这个时候,人心浮躁,能像她那么沉下来干事的人不多了。”鲁修承感慨。纯粹站在一个无性别的同事角度来评价。这也是乔小芮最初留给他的印象。
沈备听出鲁修承话里的谨慎和回避,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放松了。他刚才不过是想起公司里关于鲁修承追求乔小芮的流言,兴起了成人之美的念头。鲁修承这样一说,到让他记得自己和乔小芮那点不清楚的事儿,有点尴尬。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并购是大事,一点马虎也不能有。小芮虽然聪明,但是毕竟是女人,在公司里面还行,到了外面就要复杂了。我一直想着给她找个人搭伙,一来分担一下工作压力,二来协调一下工作,里外都有人照应。我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话里竟然又了分权的意思,鲁修承心中一惊。乔小芮哪里得罪沈备了吗?还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沈备拿话来试探自己?
“沈总言重了。乔助理工作经验丰富,内外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我一直很佩服。没有乔助理统筹安排,我也不可能在公司做的这么好。能对公司有用,我已经很欣慰了。”
鲁修承谦逊的推辞着,不敢露出半分染指乔小芮分内职责的想法。
沈备看看他,笑着说:“修承,都说你是海归,我听这话怎么没一点洋味儿啊!”
鲁修承陪笑了一下,并不多言。
沈备感慨的说:“你知道当初为什么留下你吗?你的背景固然很好,但是最让我动心的是你身上那种勇往直前,从不讳言自己的理想和目标的精神。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兵。可是现在有多少人已经不再敢这样说了!阴谋诡计,魑魅魍魉,在哪里都大行其道!我就奇怪,为什么说真话那么难!你记不记得应聘那天,你和我讲过什么?你说,你要做自己的事业,你要做一家正在发展的公司的老总,你要带着公司走向世界!”
鲁修承随着沈备的话回到面试那天,那些铿锵有力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那时的热血仿佛又在胸中涌动。
“好!”沈备肯定的说,“我就让你当这家公司的老总,我们带着公司走向世界!”说到这里,沈备话锋一转,“说起来,我的确需要你们的帮助啊!即便是在战争中,一场全面的胜利也需要各兵种的配合。一支军队的素质提高首先需要提高的就是带兵干部的素质!你受到最先进的市场经济的教育,有市场工作的经验,有自己的眼光和标准,当初,你能决定留下来,我心里很高兴。这同时说明,国商集团是个有前途的集团。你来也有一年了,我相信你对公司也有了自己的看法。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从并购开始,展开你的拳脚,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一番话,说的鲁修承热血沸腾。忍不住挺直胸膛,双唇抿的紧紧的半天才说:“请沈总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哟,怎么一个不见,修承也成军人了!”乔小芮笑嘻嘻的坐下,拿鲁修承开玩笑。
鲁修承竟然脸红了一下,低头喝汤。
沈备不以为然的说:“男人嘛,天生就是战士!”
“那女人呢?”小芮巧笑嫣然。
沈备扭过头,不再看她,低头吃饭嘟囔了一句什么,小芮没听见也没有追问。
鲁修承听见了,心里想:这个沈备,怎么还有性别歧视啊?
沈备说:战争让女人走开!
(2)
正点下班是六点,孙南威接到小雯的电话,六点一到立刻开步走。出门看见草草也在等电梯,吃了一惊:“咦?草草,你不是要看书吗?”眉头一皱,孙南威的小心眼转了一圈,“小雯……也叫你了?”不会吧,小雯的关系和草草有那么铁吗?明明是他们两个认识两周年纪念日,干嘛拽上一个电灯泡?
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孙南威那颗超级蛋白质计算机已经想到非常倒霉的情况:小雯叫他不是要过纪念日,而是给草草介绍对象!
同时,他连结论都有了:邓草草啊邓草草,你怎么就不快点嫁出去呢?你嫁了,我也清净了!
孙南威一通乱想,草草根本不知道,淡淡一笑:“哦,回家看也一样的。”
嗯?原来不是啊!
孙南威心里立刻好受,主意变得也快:草草这样的美人,还是不要轻易嫁的好,便宜了那些男人!他的思绪在一闪念之间甚至都飘到了司法考试考过的中国法制史内容:中国社会的婚姻制度是典型的一夫一妻多妾制,而不是一夫多妻制。
管他啥名头,反正就是可以同时拥有好多美女啊!
孙南威感叹了一下现代社会压抑男性的本能,电梯到了。
一伸手,很绅士的挡住门:“草草,你先!”
草草受宠若惊的看了他一眼,点头谢过,先进去。不知道这家伙又在转什么主意,天马行空的也只有小雯能受得了他!
电梯里,草草的手机响了,南威竖起耳朵听,连地下都忘了走,直接跟着草草来到一楼大厅。
“嗯。我啊……正在回家的路上。”
……
“吃饭?算了吧,减肥呢!”
……
“嗯,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去超市买点吧!”
……
“诶,不说了,车来了!bye…bye啊!”
“孙律!”草草一回头看见南威,“您没开车啊?”
孙南威听了个大概,被草草抓了个现行,尴尬的摸摸鼻子,看看左右说:“开车啦,不过去地下的那个钮坏了,我想问你地下怎么走?”
草草了然的看着他,也不揭破,指了指地下通道的方向说:“打个商量,我和你一起去怎么样?”她记得今天是纪念日,孙南威送给小雯的礼物还是她买的。自己这个助理做的真是到位!
草草今天接电话,错过了地铁站,到了国贸桥东的公交车站等车。万国城在东直门外,香河园,也就是靠近左家庄的地方。国展在静安庄,与左家庄只有一个街区。草草想着先去一趟国展,那里有个很大的家乐福,买些生活必备品,然后再回去,等到周末的时候,她再回天通苑收拾一下自己的小窝。退房的心思,她从来没想过。万一哪天沈备玩儿腻了,她不能现找房子吧。八百还在她承受范围内,草草下意识的为自己保留了一个私密的世界。
因为道路不熟,草草在大北窑的车站里钻来钻去,从一堆站牌挤到另一个站牌。她想找个有空调的,人不挤的,方便点的线路。
终于她看见801站牌上写着“静安庄”三个字。草草知道静安庄那里有个18路,可以到香河园,走两步就到万国城了。老老实实的站在牌子下面。
人越来越多,这时候正是晚高峰,草草个子不算高的,站在人堆里老担心错过车,不由自主的随着人群向外走。走着走着就来到路边,翘首等待。
“吱嘎——”一辆黑色奥迪停在面前,自动窗户放了下来。
草草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扭过头去。
“草草?”车里的人显然认出来。
草草慢慢睁开眼睛,退后一步,“嗨”,打了声招呼,
“好巧!”
那边一阵沉默。
“嘀嘀嘀——”有公共汽车进站,按着喇叭催促着这辆不长眼的车。
“上车吧,你去哪儿,我送你!”
“嗯……不用,我……”
“快上车,这里不能停!”那边一催,草草习惯性的拉开车把手,钻进副驾的位置。动作流畅的不可思议。砰,随着车门碰上,车也已经开始滑出车站。好像配合默契的双人舞,在时间中游刃有余的舞动。
车门关上,外面的燥热和喧嚣都已经隔开。
草草攥着手里的书包,低头数着指节上的纹路。
“你去哪?”关浩看着路,小心的驾驶着,车速不快不慢,一如既往的稳当。
“嗯,你把我放在燕莎就好了。”
“去哪里?我看顺路不顺路。”
“嗯,你回哪里?”
“我……我去见客户,不过时间还早,送你也来得及。你住哪里?”
“哦!”草草咬咬下唇,她从来没想过会见关浩,也从来没想到两个人的再次见面会这样平和。只记得自己每次想起他的时候,都恨不得撕了他!现在面对面了,却若无其事的聊天!“我去家乐福,买些东西。”
草草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扯下脸在这个男人面前嚎啕大哭。她已经哭过一次,结果除了让他厌恶自己外,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泼妇,而更加讨厌!
“这个世界,除了自己,我们还能爱谁?”草草想起自己改过词的那首歌,垂下眼帘。
“我要去顺峰,就在东三环。送了你正好回来,也不耽误。”关浩理所当然的交代着线路,看上去他只是顺路送个旧人,一点也没有刻意的痕迹。大多数人都会因为他的体贴而舒心,草草却觉得恶心。
“停……停车吧!”草草脸色苍白。关浩赶紧并线。幸好还没进主路,停车相对容易些。
“怎么了?”
草草忍着落泪的冲动,白着脸说:“我、我可能有点晕车。你先走吧,我坐公交会好些!”
关浩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草草偏着头,大口的喘着气,好像濒死的鱼。
“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和我联络。”关浩掏出自己的名片,不由分说的放进草草的书包,“你的呢?”
草草自然的说:“我今天面试,还没有名片。”
关浩似乎在评估草草话的真实性,半天才说:“你……一直没工作?两年了?”
草草敲敲车门,苦笑着说:“我想下去。以后再说吧?”眼里真的是含着泪的,脸上痛苦的表情苍白的颜色无不说明她真的很难受。
关浩知道她有晕车的毛病,现在看来更严重了。轻轻弹了一下中控,草草利索的打开车门跳下去,头也不回的走向后面的车站。一直没有回头,或者扭头看。
关浩看着后视镜,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盘!头埋在双臂之间,久久没有抬起来!
过来一趟公交车,草草看都没看就冲了上去。低头抹着眼泪,有人奇怪的看看她,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车上人挤人,草草动一下便要撞到别人。不知是谁轻轻的嘟囔了一句:“动什么动!”草草这才扭过头尽量让眼泪自己干。
关浩,他怎么会又出现了?
草草闭上眼,车厢里浑浊的气味好像那段混乱的日子,充斥着互相伤害、互相指责,甚至相互之间最不留情面的谩骂!
“我希望永远见不到你!”关浩恶狠狠的声音随着门板大声的碰撞在一起,消失在夜色里。
那天,找遍全家也没找到安眠药,于是,草草喝了很多很多酒。第二天她躺在地板上醒来,既没有医院也没有后悔的丈夫,她想身体好并不是什么好事,为什么她就不能像电视里那样自杀呢?
那时候,草草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想死!
“三元桥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准备下车。”自动话务员的声音想起来,草草一看停车站,公交车停在627路车站,这车在三元桥左转,沿机场高速到望京。要去静安庄得在三元桥站直行。
赶紧刷卡下车,因为动作慢了,还被人抢白了几句:“早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