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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太多情 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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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军训结束班师回朝,大家发现原来长了冰块脸的教官们也很可亲可爱,都有些依依不舍,可即将开始看起来精彩无比的大学生活似乎更令人期待。早两天,就有学生会的师兄师姐们来慰问,顺便跟新生交流谈心,还有各个社团的负责人,已经开始先下手为强地游说新生,为回校后的招兵买马做准备。
回到学校,大家都像乡巴佬进城一样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眼谗。当天晚上,在班长的带领下,一班的男生就提议请全系的女生们吃饭,顺便联络感情,换下戎装的204宿舍女生就矜持而迅速地答应了。
落座后,杨璐璐忽然一拍桌子口出奇言:“同志们,我可是无肉不欢!”丁逸险些把下巴磕到桌子上,她怎么抢着说了自己的台词?
余下的女生都有些吃惊,虽然经过军训期间的相处,女生们基本上已经知道杨璐璐的性格和娇滴滴的名字以及小巧的外形十分不符,但也没想到她竟然彪悍至此,毕竟她们和男生们都还说不上熟悉。
其实不用杨璐璐强调,同样刚结束军训的男生们也都会挑荤菜点,只是这句话瞬间将男女生的距离拉近了不少,班长甚至开始嚷嚷:“你们别扎堆儿呀,咱们男女生插开坐好不好?来我们这桌一些吧。”可惜没人响应,女生们照旧凑在一起聊天,只在有男生主动问到时才回上几句。
和高中时的聚餐不同在于,到了大学男生们都开始公开地抽烟喝酒了,因为有女士在场,男生们都不在包间抽烟,可酒却是免不了的。酒至半酣,有胆大的男生开始端杯过来向女生敬酒。
看着战战兢兢端着啤酒杯的大男生,女生这边有些犯难。人家请吃请喝并且伸出橄榄枝主动表示友好,女生这边全都拒绝喝似乎太不给面子,可是九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也没人想当这和平使者。
眼看就要冷场,突然站起来两个身影:“我来喝这一杯!”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声音,站起来的丁逸和杨璐璐看着彼此一愣,忽然就笑开了,男生愣在当场,似乎不知该怎么办。
早有班长上前,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拿出几个杯子,新开了几瓶啤酒,举杯笑道:“难得两位美女这么捧场,我也凑个热闹,你们喝一杯,我和小劭各陪三杯,如何?”
班长都发话了,条件似乎还很优厚,丁逸和杨璐璐就从他手中接过来各自饮尽了一杯。班长果然没有食言,连着三杯下肚气都没换,而那男生小劭几乎是含着泪花连着喝掉三杯啤酒的。
等到四人都喝完,不知是谁带的头,一时掌声雷鸣般响了起来,掌声过后,包间内觥筹交错,气氛空前热闹。
喝了几杯啤酒,丁逸感到脸颊有些发热,肯定是又脸红了,连忙问问旁边的老大赵晓冬,果然得到肯定的答案:“跟熟透了的水蜜桃似的”。逢年过节时长辈们会允许她喝些酒,因此她也知道自己酒量还不错,她喝过酒后没有别的不适,但是会脸红,正因为如此她在一开始才犹豫着没有接过酒杯。
大家都是军训刚刚结束,吃饱后感到有些疲乏,女生们没多久就要求提早解散。
打打闹闹来到宿舍楼前,借着灯光丁逸发现楼前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糟了!告诉了沈长东今天军训结束,他还说要过来给她打牙祭,结果班里一张罗聚餐,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小跑着上前,丁逸一脸媚笑:“呵呵,你今天真的赶过来了呀,好容易回来咋不好好休息休息呢,哇塞你也晒黑了,不错不错,比原来更帅了!” 半个多月的军训让沈长东的皮肤晒成了浅棕色,身材似乎也更加挺拔,他本来相貌就极为出色,此刻看起来更像一个充满诱惑的发光体,明亮的楼前灯在他面前都失去了光芒。
可是丁逸此时做出的夸奖,怎么也脱不了做贼心虚拍马屁的嫌疑,因此沈长东丝毫不理会,只皱了皱眉头:“你喝酒了?”
“一点点,一点点而已。”丁逸用小手指头比划着,她不是酒鬼,而且觉得啤酒很难喝,也不过是为了尽快打破男女生割据一方的现状,为了调动气氛,为了集体的大团结做贡献,多么高尚而崇高的行为呀。
“我六点就来了,等了整整两个小时,找你找不到,宿舍电话也没人接,只好在这里守株待兔。”沈长东语气平淡地叙述着。
丁逸尴尬地抓住他的手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明天请你吃饭好不好?”一脸讨好的笑容。
沈长东这才面色稍缓,苦笑一声揉揉她脑袋:“你说的,明天周末,我可要吃大餐。”
顾不上为荷包哀怨,因为丁逸发现一起回来的女生和送她们的几个男生都在一旁静静站着看他们,个个表情呆滞。
虽然开学时间不长,对丁逸的性格大家也有了初步了解,刚才她灌起敬酒的男生时,也是说一不二毫不手软,加上魏华靖那里放出的风声,丁逸在大家心目中,基本上已经是个能上山打虎的形象。
此刻她却像个小猫般温顺,讨好着眼前的男生,除了204宿舍的几个,每人心中都在想:“这个男生是谁?”
丁逸正要张口解释,沈长东已经抢先开口:“各位是丁逸的同学吧,我是她的男朋友,叫沈长东,今后丁逸还请大家多多关照。”真挚的笑容犹如午夜里忽然洒满了阳光,看着他的笑脸,很多男生似乎都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本系多年来终于出了这么一个校花级的人物,虽然彪悍了些,可毕竟也是个美女,怎么一开学就有主了呢,还是个看起来根本没办法打倒的对手,呜呼哀哉。
第二天一大早,丁逸就被沈长东揪去中关村,她睡眼朦胧:“这里好吃的饭馆很多吗?”
沈长东不屑:“你就知道吃。”丁逸闻言大怒:“不是你说要吃大餐吗?”考虑到早餐会便宜些她才答应这么早出来的,不然肯定会像宿舍里那三个一样睡懒觉补眠。
沈长东连忙安抚:“我们先吃饭,再买手机好不好?”
吞了半碗馄炖,丁逸才有心情说话:“买手机干什么?好像很贵哦,我跟你说,我是打算攒钱买台电脑的。”那时候,学生用手机还是很奢侈的事情,从小姨那里拿回的钱都支援给林琳了,除了生活费,她也不是很宽裕。而拜电子时代的飞速发展所赐,家里那台486早就成了古董级电脑,她需要重新换一台放在宿舍。
“我们宿舍的7个人准备合伙凑钱买上一台,那样支出就不算太大,我可以考虑借给你一些,你分期付款慢慢还,或者没事帮我洗洗衣服什么的也可以抵帐。”沈长东嘻嘻笑道,有准备地接过丁逸送来的白眼。
丁逸很有骨气地不打算接受嗟来之食,那天答应和沈长东临时做男女朋友,当时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可后来事情发展下去,觉得自己生活受他影响越来越多,他却是气定神闲不动如山,现在如果再借了他钱,指不定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呢,大不了她回去也张罗一下大家合伙买电脑。
只忙着保住骨气了,丁逸在神气活现自己付了手机钱后才猛然觉醒:“要是不买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考虑谁付钱?而我刚开始,是没打算买的吧?”
可是看看手中漂亮的银色直板机,想到可以和别人随时随地都保持联络,就算在外面迷了路出了事也能及时求救,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丁逸暂时释怀。
过了一段时间,丁逸发现了问题关键所在,那就是她的同学好友大部分还都没有买手机,家人打电话也只挑她在宿舍的时间,因此除了李贝贝有时会给她发几条短信,手机的接打电话和短信基本上仅限于和沈长东的往来——除了手机没电的时候,沈长东不用再担心找不到她了。
豁然想通这件事以后,丁逸有些怅然。什么时候开始,沈长东已经不是那个总直来直去;皱着眉头训斥她的小男生了?他变得更加迂回,更加狡猾,狡猾到不知不觉中,已经渗透并影响到了她所有的生活。
还有李贝贝,小时候那么热情大方,总爱跟他们一起玩的李贝贝,似乎也变了。现在的她,美丽高贵如夕,表情却总是淡淡的,眼神里莫名闪现些东西,问她怎么了却又摇摇头不说话。上次建军哥哥带女朋友回家,她本要拉着李贝贝去看未来嫂子,结果她理也不理扭头就走,后来快半夜了才发了短信道歉,说她生了病心情不好。
只有她,似乎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改变,一直都拿老眼光看人。
不过丁逸从来都不是消极被动的人,既然想通了,她就不能坐任自己被沈长东牵着鼻子走。她的一切尽在沈长东掌握之中,可对他的情况丁逸就了解的很少,至今连他学校都没去过。
某天下午丁逸没课,决定临时袭击去查岗,到了m大门口才给沈长东打电话说她看他来了,顺便要他带着自己参观校园。可是听到电话那头沈长东惊喜交加的声音,丁逸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干了蠢事。
二十三
沈长东其实正在上课,接到电话后悄悄从后门溜出去接丁逸,好在大学的老师都很宽松,上课吃东西睡觉都没人管,他们是大一新生没那么放肆,可有事出去一趟老师还是不会介意的。
听到自己打扰了他上课,丁逸难得良心发现:“你这么逃课不太好吧,要不我陪你回去上课?”哼哼,自己班里系里的情况已经被他掌握了七七八八,如今有个大好机会,正好去刺探一下军情。丁逸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眼光却从边角溜向沈长东,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都休想逃过她的眼睛。
沈长东略微沉思了一下就答应了:“还有两节,你不要觉得太无聊就行,下课我请你吃好吃的。”
等到课间,丁逸随沈长东来到教室,发现一进去所有的人都向她行注目礼——不为别的,主要是这个教室也太小了。原来沈长东他们上的是英语精读课,二十人的小课堂,多一个陌生人很扎眼,更何况陪着她的还是沈长东。
丁逸总算见识到了文科学校的盛况,他们班的男生,一只手的手指头就能数清,女生则个个花枝招展热情活泼,丁逸心想要是系里那帮男生见到不知会激动成什么样子。
两人刚坐下来就有女生扭过头来向丁逸搭话,沈长东简单做了介绍:“我女朋友丁逸,今天过来陪我上课。”这个沈长东,还真是积极,逢人就说她是他女朋友,好像有利可图似的,丁逸考虑要不要收他个冠名费用。
上课铃响,老师进来后“咦”了一声:“有新同学?”
马上有人向老师解释:“不是,她是外校来旁听的。”
大学里旁听自己未选修的课程的同学很多,多数是一些热门或者有趣的课程,可是该老师没想到还有人来旁听英语精读,这个可是每个大一学生的必修课。
丁逸见状马上笑了笑:“对呀,我听说m大英语教的特别好,特地来蹭课,老师您不会介意吧?”
天下没有哪个老师会介意自己听众太多,于是他也笑了笑就开始讲课。
英语向来都是丁逸的弱项,该老师讲的深入浅出,和学生之间的互动也很好,一会儿功夫丁逸就进入了学习状态,直到下课扭头看到沈长东,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别人的课堂上。
沈长东笑道:“干脆以后我们上课你都过来吧,还免收你学费,多划算的事儿。”
她倒是想,那她自己的功课该怎么办?还有那么多的试验和基本理论课,个个都要打叠起十分精神应付的。进了大学,才发现周围的牛人那么多,她的同学,哪个不曾捧回大小奖项无数,什么省状元市状元的也大有人在,稍不留神,垫底儿的可能性都有。
下午放学后,m大校园里是熙熙攘攘一派繁荣的景象,操场篮球场等地,到处都是运动玩闹的同学,竟然还有女生在打篮球排球——这在a大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奇景,在这里却好像喝水吃饭般再正常不过。
两所学校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正在搞建设,到处都在挖坑,旁边顺路的一个女同学悠做准备动作,今天的内容是散打。
“丁逸,我就知道在这里能找到你!”又惊又喜的声音,让丁逸险些一个不稳扭到腰,看着一身雪白运动服的和田英松,丁逸呵呵傻笑:“你在找我吗?”真是倒霉,今天这天时,这地利,这人和,怎么看怎么适合打架,问题是她现在不想打架呀,确切的说是不想挨打。
对方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依然笑得喜气洋洋:“运气真好,第一次参加社团活动就碰到你,我将会在这个学校待上一年,请多关照。”竟然还朝她鞠上一躬,妈呀,入乡随俗他不知道吗?在中国的地盘没事鞠什么躬呀,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日本人怎么着,918纪念日才没过多久,他不怕被人殴呀,她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丁逸欲撇清关系,必要的时候逃离也在所不惜,虽然他帮过自己,这么做有点像忘恩负义,但是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还没蹭到门口,丁逸就被散打队队长堵了回来,同样惊喜交加的声音:“丁逸你终于有空参加我们的训练了?来来来,我把前几次落下的动作要领都给你补上。”
散打队只有她一个女生,当时她报名的时候队长激动的手舞足蹈,说是可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了。自此每次活动队长都亲自过去通知她,但都赶上她没空,今天好容易被他抓住,怕是不容易脱身了。
想想江姐,想想刘胡兰,丁逸索性心一横——死就死吧,在小日本面前,她怎么着也要有点慷慨就义的气概。
事实证明她是虚惊一场,今年散打队招募了不少新队员,大家都还处于跟着教练和队长学习动作要领的阶段,并没有实战对打,丁逸也就似模似样地跟在新人队伍中学习。
活动结束,和田陪着她往外走,微笑着道:“你说你母亲不让你再跟人打架,我还以为这次会扑空,没想到还是在这里见到了你。”
丁逸立刻声明:“现在我妈妈还是不让我再跟人打架,我来这里是为强身健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打打杀杀太幼稚了。”但愿他能明白自己言外之意,言外之意?丁逸忽然想到有些不对,问道:“你在找我,找我做什么?”
“我是想先联系魏华靖,可他去外地实习了,真怀念那时候一起玩耍的美好时光,现在我们都是杂事缠身,心境也不复当年了。”
是不复当年,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傲慢寡言的日本少年现在居然这么多愁善感,丁逸随口安慰他:“还好啦,现在也是还学生,等到出了社会你才有的感慨呢。”忽然想到他去德国出差,显然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学生,又问:“你在哪个系?读大几?”
“我在xx实验室,参加一个课题的研究。”和田简单说道。丁逸无语了,那是个重点实验室,里面没听说有本科生,和田果然不是单纯的学生。
对于这种头顶光环比她更加灿烂夺目的人,丁逸下意识的想躲避,可是对方却相当不识趣,非要请她吃饭。现在正好到了饭点,两人又都是刚刚结束训练,想推辞都找不到理由,丁逸只好说:“我不喜欢吃日本料理。”
和田笑道:“我也不打算吃,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二十四
又是忙碌的一天,丁逸下晚自习回到宿舍已经是十点多钟,刚把打好的热水放在门后,躺在床上看书的赵晓冬就对她说:“你手机刚才响了很多声,后来打到咱们宿舍,说她叫李贝贝,让你回来给她回个电话。”
今天把手机落在宿舍忘拿了,赶紧取来一看,果然有很多未接电话和短信,都是李贝贝的,丁逸连忙拨回去。
“喂?”李贝贝的声音有些沙哑,并且背景很嘈杂,这么晚了她居然还在外面,丁逸有些担心。
“我心情很糟糕,你出来陪陪我吧,我在xx酒吧。”李贝贝声音有气无力,略带哭腔,把丁逸吓了一跳,高雅斯文的李贝贝居然去酒吧?
顾不上说什么,丁逸拿起手机钱包就往外冲,差点撞到拎着暖瓶欲进门的胡佳,胡佳诧异道:“宿舍都快关门熄灯了,你这么晚出去干吗?”
丁逸顾不上跟她解释,摆摆手就赶紧走了。酒吧虽然就在两所大学附近不远处,但是校园实在太大,丁逸赶到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扶着腰在酒吧里到处张望,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坐在角落处的李贝贝。
李贝贝身着白色毛衣,深棕色毛裙,脖子上系着条紫色丝巾,依旧清丽动人,如果她眼睛的红肿能忽略不计的话。
看着她手中尚余半杯色彩绚丽的酒,再闻到她的一身酒气,丁逸皱着眉头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李贝贝看到丁逸,放下手中的酒一声不吭,丁逸走到她身边坐下,再次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贝贝嘴角一抿,抱住丁逸的肩膀就呜呜哭了起来,丁逸被她抱了个措手不及,又问不出什么东西,不由更加着急,拍着她的背哄道:“不哭不哭,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深更半夜待在这里多危险,咱们出去说话吧。”于是扶着李贝贝结了帐走出酒吧。
被初冬寒冷的夜风一吹,李贝贝似乎清醒了些,呐呐道:“对不起,这么晚还要你出来。”
丁逸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干吗,我今天忘了带手机,害你等到现在,还好没出什么事,那里面人那么杂,你一个女孩子在里面多不安全。”不知不觉间,丁逸似乎也学会了几分沈长东的说教。
李贝贝头扭向一边,慢慢说道:“奶奶说建军哥哥元旦结婚。”
“是呀,他都快三十的人了,我伯母早就开始催他了,嫂子我见过,还……”丁逸忽然住了嘴僵在原地,因为她看到李贝贝的眼神越来越凄凉,凄凉地近乎绝望,不会吧,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
“你喜欢我哥哥?”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看着李贝贝单薄的身子猛然一颤,确定答案的同时,丁逸陷入深深的自责。
她怎么没想到呢?她早该看出来的,很早的时候,只要有建军哥哥在场,无论是去过多少次的地方,李贝贝也会不厌其烦的跟着他们,李贝贝对她那么好,好的让和自己同龄的她,看起来像个小姐姐一样。
如果这些都没什么,拉她去看哥哥带回的女朋友那次,那么好脾气懂礼貌的李贝贝,一转身就走了,她无论如何也该看出端倪了吧,枉她自负聪明,其实却是个迟钝的傻瓜,还一次次向她描述未来嫂子如何如何,真该庆幸李贝贝没和她绝交。
可是谁又能想到,李贝贝会喜欢长她们十多岁的建军哥哥呢?何况哥哥的婚期已经在即,这可真是个棘手的问题。丁逸急得抓耳挠腮,问李贝贝:“我哥知道吗?”
李贝贝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好像合一下眼皮就会有泪水流下,果然,两行泪水在她一眨眼的功夫又滑下脸颊,她擦了把泪道:“我今天去公司找他想说出来,他正要陪女朋友去试婚纱,他对她介绍我说‘这是邻居家的小妹妹,还是咱们的师妹呢’。我,我就赶紧跑了,还听到他说‘这孩子平时不这样,挺懂礼貌的。’他只当我是孩子。”也许这个场景已经在她脑海里回放了太多次,李贝贝一字不漏的叙述了当场的对话。
丁逸扶着李贝贝在路边停下,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三年前她就明白,感情这回事最没谱,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也不是努力可以争取来的,说不定哪天等你不想要了,它才会劈头盖脸砸过来,可那时往往也就时过境迁,当时鲜美纯真的甜蜜爱恋,也会像过了期的牛奶一样,只能倒掉。
“不论如何,你这个样子也是没用的,有什么打算吗?”
李贝贝苦笑一声:“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今天总算有个人帮我分担一下了,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那当然,我哥没看上你那是他没眼光,他都那把年纪了还能有你这样的青春美少女青睐,不知是哪辈子休的,就让他等着后悔吧,有大把大把的才子帅哥在前面等着你呢,吼吼,李老师美艳大方,人见人爱,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哈哈哈哈。”丁逸学着刚从网上看来的一个flash动画人物的口吻,捏着嗓子装模作样,果然把李贝贝逗的停住哭泣嗔她:“瞎说什么呀。”
暂时无事,丁逸马上开始想现实问题,看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宿舍楼早已关门,这时候回去肯定会被宿管阿姨盘问半天,李贝贝这一身酒气的恐怕不好过关,可是回家的话路程太远,并且这副样子显然也不适合让李贝贝的家人看到,丁逸有些犯难。
要是魏华靖那小子没去实习就好了,他地盘熟鬼主意又多,肯定能想出办法,问问李贝贝,她是一时冲动才跑进来喝酒,显然也没想好退路。
丁逸一筹莫展,可大半夜的两个女孩子也不能老在马路上晃悠呀,沈长东那小子学校离得太远,此时也没办法帮上什么忙,否则拉他出来找家通宵营业的茶馆打牌,也好过她一个人对着情绪低落脚步踉跄的李贝贝。
走了一会儿被她扶住的李贝贝就有些往下滑,看看她眼睛微微眯起来,似乎是酒劲儿上来了。丁逸想干脆找家宾馆算了,可翻翻钱包又怕钱不够,她出来的匆忙,没有带太多钱,结完酒吧的帐就所剩无几了,李贝贝连包都没带,看来自己不去接她她连酒吧的门儿都出不来,情之为物,害人不浅呀。
丁逸在万般无奈时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吃了一顿饭自己就躲着不见的和田英松。小日本蛮阔气,开着高级轿车上学,她就老实不客气的猛宰了他一顿,事后见人家风度不减她就有些心虚,自此后能躲就躲,就算不小心撞见也会装作有要紧事的样子匆匆逃离——要是他要求自己照规格回请一顿的话,她的电脑就彻底没戏了。
记得他当时提到是在学校附近租的公寓住,应该不受门禁限制,他上次也给自己留了联系方式,李贝贝是他好友的表妹,在他那里借宿一晚应该没有问题。
于是丁逸试着拨通了和田英松的电话,响两声之后就有人接听,幸好,他还没睡。
丁逸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和李贝贝的处境,和田马上说:“你们就在原地等我,我十分钟后就到。”
小日本很守时,不到十分钟,那辆黑色豪华轿车就呼啸而来,他也不怕超速违章,还好半夜马路上车少。尽管心里瞎嘀咕,丁逸对他仗义伸出援手还是不无感激的。
和田的住所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国际公寓,他独自住了个三居室,里面装修的十分精致,房间也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有专人打扫。
将已经浑身瘫软的李贝贝放在客房的床上,盖好被子,丁逸整整衣服准备告辞,跟宿管阿姨多说几句好话吧,她这么晚回去也是第一次,没有前科的。
和田倒了杯果汁给她:“你不也留下吗?”见丁逸摇摇头,就接着说道:“李贝贝一个人住我这里,不太好吧,我的意思是她明天早上起来会不会误会什么,或者是被魏知道,说不定会有意见,你们中国人说的,瓜田李下,总归不合适。”
丁逸反驳:“她都睡着了有什么不好的。”可是虽然嘴硬,她心里其实也在犯嘀咕,都说日本男人品行有问题,虽然和田看起来还不错,大家又是老熟人,但谁能肯定他是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万一她走后李贝贝出点什么事,她罪过可就大了。
斟酌半天,丁逸决定也留下来,可是当她捧着果汁同和田两两相对时,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李贝贝醉的不省人事,我们这样不是更像孤男寡女?”
虽然已经是深夜,和田看起来仍然精神抖擞,丁逸今天得知李贝贝的心事后,脑子里乱哄哄的,也没什么睡意,两人便在客厅沙发上闲聊。
原来和田家族产业里也有汽车制造业,他曾经选修过类似课程,和丁逸讲起专业领域的问题也是毫不含糊,只是丁逸才大一,学的都是基础课程,专业课还没修几门,细谈起来没什么优势的,于是连忙转移话题:“你学武术、语言还有管理和机械,是不是要花很多功夫?身为世家子弟也是很累人的吧,会有很多责任和义务呀,什么都不能自由决定呀等等什么的。”让她平衡一点吧,否则再对着这个人,她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和田如她所愿的点点头:“学习的过程是很辛苦,不过好在这些都是我的兴趣,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忍受。我因为不是长子,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束缚,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作主的。”他顿了顿,看了眼丁逸接着道:“比如婚恋。”
丁逸被他看的心里咯噔一下,今晚果然是受刺激了,她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李贝贝喜欢哥哥,一下子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观察力和理解力,现在她也不敢肯定和田这个眼神和这句话是否有别的涵义,和田也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就又开始了别的话题。
和田反应机敏学识渊博,是个不错的谈话对象,聊了好久两人才起身各自去休息,虽然还有空房间,丁逸还是决定去和李贝贝挤一个床。
“她半夜或许需要照顾。”丁逸对和田说,和田笑笑,确定了丁逸不再需要什么东西就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起床李贝贝果然一脸迷茫,她的记忆只到“李老师美艳大方”,看来自己陪她住下还是很明智的,否则恐怕她会下一大跳,说不定还会怨恨自己不讲义气丢下她不管。
和田开车先送李贝贝,再和她一起回学校,快到宿舍楼之前丁逸马上要求提前下车,一夜未归,要是被熟人看到她被男人开车送回来,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紧赶慢赶终于在上课铃响之前来到教室,微积分老师不太好惹,她的课一般没人敢迟到。
昨天手机可能由于被李贝贝打了太多遍就没电了,刚才回宿舍拿了备用电池,丁逸在课间抽出功夫给手机换电池,一打开手机就看到沈长东发来的短信:“昨天打电话,你室友说你匆匆忙忙出去了,说是李贝贝喊你,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不给我回电话?”
还有一连串的催问短信,最近的一条是:“我在你们大楼前面,你在哪个教室上课?”时间是三分钟前,丁逸一抬头,就看见沈长东在教室门口张望。
看到丁逸出来,沈长东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神色似乎很疲惫,头发凌乱,下巴上泛起青色胡茬,他向来爱干净,这么狼狈的样子还真不多见。
丁逸正要解释,沈长东似乎缓过劲儿来,把她拉到楼梯拐角人少的地方后就一声大吼:“你有没有脑子呀!大晚上出门为什么不跟人说去向?!”
丁逸开始没想到会一夜不归,后来想给沈长东和宿舍打电话又怕时间太晚影响他们休息,失误在于忘了给沈长东发个短信,他每晚临睡前都会往她宿舍打个电话说上几句的,发现自己一直没回去自然会担心了。后来手机没电了,肯定又打不通,看他泛着血丝的眼睛,丁逸就能想象得出他当时着急的情况。
因此虽然沈长东对她又骂又吼,丁逸难得的没有还口,只讪讪道:“你怎么跑来了,早上没有课吗?”
沈长东心情稍微平复,白了她一眼:“还上课呢,我昨晚熄灯后硬闯着出的宿舍楼,还不知宿管会不会去系里告状呢。”
原来沈长东无法联系上丁逸,躺在床上越想越担心,决定去她学校附近找找看,可是宿管大爷说熄灯后任何人都不能出楼,沈长东好说歹说,半是强迫着大爷给开的门。打车来到a大后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听到赵晓冬说丁逸在接电话时提到酒吧,就把学校附近的酒吧挨个找了一番,到了凌晨酒吧都打烊也没找到,沈长东愈发担心,连附近公园都找了个遍,只差报警了,可是失踪时间不到,警察也不会受理,他就在早上来学校碰碰运气,看丁逸是否回来上课,再找不到他就只能通知丁逸伯父了。
听完他的叙述,自诩铁石心肠的丁逸也不禁眼圈发红,想不到她一时的大意竟然给沈长东带来那么大的困扰,心里十分内疚。
上课铃响了,沈长东揉揉她头发道:“快回去上课吧,我先联系同学找间男生宿舍休息一下,中午再细说。”
二十五
休息了一上午,沈长东的精神状态基本上已经恢复如常,丁逸东奔西跑打了食堂她认为最可口的几样菜,带着讨好的笑容端来给他吃——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她最近在沈长东面前总不能理直气壮。
虽然对李贝贝表示不会将那件事对人乱讲,但沈长东显然胡弄不过去,于是边一边吃饭一边简单说了大概情况。
沈长东忍不住问道:“和田是谁?”差点忘了,沈长东并不认识和田的,丁逸解释:“初三那年暑假我来北京玩认识的,魏华靖的朋友,虽然是个小日本,人还马马虎虎。”
魏华靖的朋友,那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