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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名器(YY全本+番外)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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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他们前头,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齐刷刷跪成一片猛力磕头。

  先皇在世时特下旨意整顿嫖风,不许官员逛窑子,但是互相之间通了气,你不说我不说,到了青楼不分高下,都是不相识的陌生人,俨然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可是这规矩不能用在皇上身上,他们一见到皇上来了,便知道再也装不下去了,大惊失色纷纷跪地求饶。虽然皇帝也想撒手不管,也很理解这帮男人对女人的激动,可还是冷着脸训斥道:“朕承皇考遗愿前来微服私访,尔等再来,定依法处置。”

  焉容和衣缠香都假装震惊,纷纷跪地,低着头不敢再看他,心里却暗想,这皇帝倒是装模作样,他虽逛青楼却不能有嫖客的样子,要说明自己是来微服私访的。

  刘妈一时慌乱,也跟着跪在地上听候发落,听皇帝叫她退下,便赶紧下了楼,继续主持采鱼儿的初夜拍卖。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说法,说是处子之身最能补养身体,所以青楼女子的初夜格外值钱。但由于皇帝的到来,致使一些有钱的大臣不敢出价,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下头一群平民竞价,最后一介名器女子的初夜仅仅卖了三百两,还没有焉容普通一夜的三分之一多,这意味着采鱼儿此后的价格再也不会比三百两高到哪里去。

  拍卖完了之后的气氛又僵了下来,焉容拍了拍巴掌,叫来一个唱小曲儿的姑娘,道:“这二楼一丛的大爷,你唱个曲子助助兴吧。”

  “哎,唱什么呀?”那姑娘想了想,唱道:“清溪一悠将话题转到别处,希望推敲出更多可靠的信息。

  沉陵微微一笑,无奈道:“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我为你弹琴,给你送画,去大牢救你,替你写赋传扬你的美名,就连给太后的花我都扣下来一盆留给你,若是能温流慢火,想必你也早就动心了。”

  他越是这样说,焉容越觉得他心思细密,这一步步下来,看似是追求她,其实在掩饰自己的真实用意。就说绣球花一事,他在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的时候,也有人给他下绊子,借他之手给太后下毒,各种伎俩层出不穷。

  “王爷用心良苦,并非是你做得不够,只是焉容心如磐石不敢轻易为情所动,何况,感情也不是强求来的。”若是换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能遇到男人这样的追捧,恐怕早就笑得合不拢嘴心花怒放了,可惜焉容在遇到他时刚刚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已经心如死灰,对男人冷淡,怀疑,始终不肯轻信。

  “嗯,我也只是同你商量罢了,顾盼河岸花船酒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欢场女子千余人,偏偏选中你一个人,也算是我情有独钟。”

  “此话不假。”可花榜状元只有她一个,影响力是最大的。再一想,她能成功也离不开他的相助,宣传、提供王莲,以及最后起决定性的一票——长晏的荐书。回忆她走这一路何其顺利,想当花榜状元就当上了,想见皇上也见上了,虽然离不开她自身的努力,但没有楚王,再如何努力也做不到心想事成。

  “所以……嫁给我对你而言,有侧妃的身份,将来若是事成,你能成为妃子,你爹也能得以平反;若是输了,也不过是随本王一道满门抄斩,依我看,姑娘敢作三句半讽刺皇上,恐怕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吧。”

  他的话字字句句落在她的心上,似鼓点一般敲响,的确,诱惑很大,可她心里还是有点犹豫,这样再把你自己赌出去真的好么?“您容我考虑考虑吧,我也是平常人,哪能不怕死呀,至于舍生取义,那也是君子之行,还轮不到我呢。”

  “好,君子之行。”他重复这几个字,眸子深沉毫不见底。所谓君子,最初的含义是贵族男子,如今是道德高尚的人,可见,焉容的区分标准是前者,当两人的差别明确到除了性别还有地位之后,他才隐隐品出她的意味深长,说白了,就是她想说,咱俩不是一路人。

  可惜楚王是装傻充愣的高手,刚刚还眼底阴晦,如今又带上几分粲然笑意:“说到君子,其实我也算正人君子吧,当初那晚可没想过享受作为恩客的权利。”

  “额……”她脑中一空,那晚的情形下,如果他真想怎样怎样,其实自己也不会拒绝的,不过刚刚正讨论着非常严肃的话题,突然转到这上面来,是不是有点别扭呢。

  “不是每个男人都要得起名器,我不是缺钱,我缺的只是勇气,我怕一旦迷恋就再也割舍不下,这样注定是一辈子的事。”

  所以他如今肯做出决定,是说他一辈子都不会抛弃她,以此让她安心,焉容再也不敢小看他,从他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里,都能看出他布局的痕迹。

  “不管怎么说,还是容我再想想吧,不会叫您久等了。”

  “好,我不为难你。”他话一落,原本坐正的身子一松,沉沉陷入靠背上。

  焉容舒一口气,从桌上提起不算热的茶壶欲给他倒茶,才发现方才二人谁也没有动过桌上的茶水。她偷眼打量他的面容,儒雅的风采依旧,却又添了几分刚毅沉稳之气。

  外头的门吱呀一声响了,两人蓦地一惊,看昏暗的地面被外头的光撕开一角,再然后看一纤弱的身影缓缓走近。

  衣缠香将香筒和香盘放在方桌上,动作随意悠闲,看见沉陵在这,也只是点头笑笑,继续着手头的动作。

  “一会我就回去,姑娘不必麻烦。”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正巧要教她学新的香艺,董公子但看无妨。”

  沉陵眯了眯眼,发出低低一声“嗯。”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每一个动作都不失精准却轻盈流畅,单看这一举一动便充满了美感,魅影、素锦青灯、女子纤长白皙的手指、朦胧半透的海棠红纱料衣袖,组合到一起便形成极致的魅惑柔美,虽无声,却扣紧心弦。

  当注意力过度地关注到这动作之上时,便没有人更多地注意到这香味,以至于他们都忘了她是何时点燃了这香,直到香味渐渐淡去才清醒过来,这时通体舒畅,浑身的毛孔都似被熏陶过一般。

  “这香的安神效果极佳,它在引导你们入睡,会给你们短暂的歇息时间,也会让你们忘记方才发生过什么,只是不能贪恋,否则会败坏身子。”

  焉容揉了揉额头,有些不敢相信方才发生过的事情,她好像真的睡着了,现在还有点困,有种想打哈欠的念头,不过现在是晚上,困也是应该的。

  “姑娘好本事,不知能否将方子告知于我?”沉陵面露欣喜。

  “方子倒是没什么,香料也容易找寻,只是行事要以大义为先,否则,大夫成了滥用毒物之人,屠夫随意杀戮,天下将大乱。”

  “多谢姑娘指点,我谨记在心。”沉陵心中喜悦,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能跟她求来方子,他更高兴的是听闻她所说的后半段话,简直深入心中。香料和药物,还有刀剑,还有权势,都是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的东西,她要他慎用香料,其实并不这么简单。

  沉陵得了方子,心满意足走了。

  焉容松口气,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自己手心的汗,转而捏了茶杯给自己润口,道:“楚王才是最深藏不露的主儿,我之前怎么就看走眼了呢,总以为他是天生木讷又附庸风雅,其实是大智若愚笑里藏刀。”

  “早就说他有贰心,这不就是了?”衣缠香瞥她一眼,有些同情她,这丫头天性胆小,指不定又后怕呢。

  “原本是知道他有贰心的,没想到贰得这么深远,依我看,那太子估计是抢不过他七皇叔了。”皇帝眼瞅着大限之日将近,楚王赖在京城不肯走,给太后贺寿贺了快一年了,只能不停地拖下去,也快拖到头了。

  “这些都是他们的事,你呢,你想怎么样?”

  “其实……他给的条件挺好的。”焉容脸色又僵了僵,面上无分毫笑意,“就是,我做不到。”

  “嗯?因为萧爷?”

  “也许吧。”这种感情来得太微妙,若是换做从前,她说不定就答应了,她可是为了家人什么都能牺牲的人,但自从焉泽回来以后,她的心沉下来大半,意志也有些消沉。最主要的是,一想到是嫁给别的男人,这让她接受不了,她已经习惯了萧可铮,方方面面。

  “果然,我还是最了解你的。”衣缠香嗤笑一声,“我的方子怎么会随便送人呢?我的方子可比你值钱多了。”

  “啊……”她一愣,慢慢从她的话里品出意思,“你是说?”

  “嗯。对他来说那个方子比你有用多了,所以下次遇见他,你可以直言拒绝。”而且可以逃离事外,不管最后谁登基,都不会牵连到她们。

  焉容心头顿时豁然开朗,阴霾全扫,原来解决犹豫就是这么简单,衣缠香啊衣缠香,又帮了她一回儿。

  未过几天,楚王纳花榜榜眼——春蕊教坊的念渠为侧妃,成亲那日,皇帝还写诗嘲笑过他风流成性。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不禁感慨,念渠是她遇到的最有野心最有魄力的女子,她表示要对这亲事的后续拭目以待。

  可是为什么大家都来看她的热闹了?再开夜会,一大群男子前来拜访,“以慰芳心”,原来她就这么“被”怨妇了,可见先前风言风语有多么迅猛,她和楚王一清二白,现在怎么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无奈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顾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0213:15:15

  嗷呜,感谢妹纸!

  第63章小年小聚

  这些日子焉容时不时收到许多才子的诗词,用上好的纸荐写成,又特地熏了香,十分精致典雅,她这才体悟出几分青楼女子生活的浪漫气息,应当是有不少的追捧,读各种各样赞美的诗词,若是在平淡的日子里还算有趣,只是近日她心情格外压抑,被愁云压得意念懒散,对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这日腊月二十三,正值小年,家家户户都已经进入年节的忙碌时段,准备干粮,打扫庭院,置办新衣服……焉容倒没什么要忙的,一大早领着锦儿从顾惜居到园子去看望林焉泽。

  刚到门口就见人围在园子前头,几人扶着梯子,还有个人站在梯子上擦上头的匾额,焉容抬头一看,哎呀,竟然换了个园名。

  “牵念苑……”她那边叫“顾惜”,这头就对上个“牵念”,可倒是工整,又把三个字在心里读上几遍,只觉口中满是甜意。

  渐进了园子,两个丫鬟迎过来给她问好,焉容含笑应了,问她们焉泽在哪,二人同指向书房,她便带着锦儿过去。

  一进门,见萧可铮和林焉泽都坐在书桌前,一高一低两个头凑在一块看一本书,全神贯注的模样,连她进来都不曾察觉。焉容也不出声,静静摆弄着桌子旁的一个青花瓷瓶,把里头插着的梅花整理一通,把发干的花瓣扯去握在手心里。

  新给林焉泽找的两个书童一前一后捧着茶盘点心进来,见焉容站在那,离近些恭恭敬敬唤了声:“夫人好。”

  “我……”焉容一时愣在那里,叫这句称呼弄得有些凌乱,见书童面露异色,细一想又不愿意继续解释。这帮下人都是新买来的,估计不懂萧家崔家那些事,反而把她当成了女主人,她要是非去强调那疯子是萧可铮的正妻,倒显得自己不领情了。

  两人这才看见她过来了,萧可铮只凝着她不言语,林焉泽则很欣喜地扑过去:“姐,你怎么才过来呀,等你好久了,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焉容脸色一僵:“额……”

  “你姐姐帮我照看铺子,这几日生意繁忙,管不过来,就叫她过去看看。”萧可铮抢先道。

  “嗯,我去看铺子了。”她面色缓了缓,向他投去感激的神色,真是感谢他解围了。

  林焉泽倒不曾起过疑心,连忙捧着茶杯给她敬茶,眼里满是关切:“你这几天气色可不好,可千万别累坏了呀。”

  焉容展颜一笑接过茶来:“不累,也不过是坐在那儿看看账,说说话,倒没什么累人的活。”

  “那倒好。”

  见他安心,焉容也放下心来,便问起他的课业:“这几日功课怎么样了?可还有其他学生?都相处得如何?夫子教得如何?”

  面对她一长串问题,林焉泽一一作答:“刚刚温习过了,萧大哥还给我看了看。夫子的学生倒也不多,只带了两个过来同我一道,那二人比我长几岁,极好相处。夫子很严谨治学,也很讲究,对了,他前几日还在堂上表扬过我的文章写得好,姐你等会,我找给你看看!”他一脸欣喜地翻找着书箱,眉眼间全是得意。

  趁着林焉泽找东西的时候,萧可铮靠她近了些,从她背后往前,两臂环住她的腰轻晃了晃,低头在她耳边低声念了一句:“夫人……”轻轻又绵长的语调,以及温热湿润的气息滑进耳朵里,搅得她心里一阵发麻。

  “别闹。”她略一蹙眉,别过头似撒娇般地小声斥他,恼他又开她的玩笑,在心里又跟着嗤笑一声,由着他摆动自己的腰身。这声“夫人”,由着牵念苑的下人乱叫倒也罢了,怎么的他也乱叫呢。那个崔雪虽说是个神志不清的,料想二人不会发生什么,可名分上终究是他正妻。

  “找到啦!”林焉泽将纸举过半空,正要回头看二人。

  萧可铮一听林焉泽欢呼,连忙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装作在看地面。焉容被他猛地一抽离身体重心不稳,勉强按着桌面站稳了,忙顿一顿,笑着接过几张宣纸,坐在椅子上仔细地看,她有条不紊地翻看文章,偶尔还挑一两行小声读出来,装作认真阅读的模样,其实是逼自己静下心来,平复那颗还在砰砰跳个不停的心。以后可得告诫萧可铮一声,不能在人前对她动手动脚,特别是她的家人,焉泽年纪还小呢,可不能把这些不正经的事看进眼里。

  给林焉泽检查完功课,几人提早吃了顿饭,萧可铮得赶在崔府的正常饭点前回去,小年这样的喜庆日子,还是要在崔大财主面前表现自己的孝道,虚情假意地做一个贤婿。

  临走前她打发人送林焉泽回屋小憩,自己则送他到门口去,两人一道慢慢踱步,听他表扬焉泽学业上进步飞快,说夫子十分喜欢他云云的话,叫焉容的心渐渐放宽,看着焉泽能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不再为温饱发愁,可以好好读书,她这个做姐姐的很是欣慰。

  “爷给我弟弟张罗这些事,我都不曾正经说声谢,那我可放在心里了。”她笑得慧黠,倚在他一旁,脸颊上带着午后微醺的粉嫩,像饮醉的盛柳。

  “那怎么成,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他故作一本正经地跟她说,眼里却带着十足的戏谑。

  “那您说我该怎么样?”

  他倒是像陷入沉思一般,过一会才若有所思道:“嗯,像上回那样吧。”

  “啊,哪回?”

  “就是我把焉泽接回来那回……”他这么一说,自己先不好意思了,从来不跟女人这样说话,好像在同她撒娇一般,感觉自己无赖得很,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哦,那回呀。”她点点头,毫不犹豫地靠过去,仰头看着他的正脸,慢慢踮起脚尖。

  他刻意保持镇定,眼里却掩不住自己的欢喜与期待,眼眸垂落向下等着她的靠近,却见她粉红色的唇渐渐上移,马上就要碰到自己的时候,突然……

  人一闪身,迅速逃离退到三尺开外的安全区,焉容粲然一笑,道:“上回儿你不信焉泽回来了,害得我在他面前失了长姐的端庄,这回可不能称你的意!”说完提了裙子往回走,别过头冲他露出甜甜的笑容,两排小米似的银牙格外迷人。

  虽说笑不露齿才是窈窕淑女该有的举止,可她这样又分外可爱,说明她是笑由心生,没有丝毫刻意。他看她渐渐走远,才收起一脸的痴迷,孤身一人出了园子。心里又十分复杂,说不清是该为被调戏而遗憾还是该因她最近的大胆活跃而感到高兴。

  其实,她本来就是动静皆宜的姑娘,他头一回见她的时候,她便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后来被马家消磨得越发沉静,现在能恢复成这样已然不容易。

  赶紧娶回来,让她天天对着自己撒娇淘气,该是人生何等乐事!他心里越来越惦记着,想到马上要赶回崔家,顿时感觉两腿发沉,再也不愿抬起来走路。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快写不完了,还要准备考试,痛苦……这两天之内要四更,谁送我一把刀让我剖腹啊……

  下章有大波折……

  第64章香香!!

  年三十的下午时分,外头下了场大雪,鹅毛般洋洋洒洒旋下来,将整个院子都装饰得银装素裹,远望外头的山山水水,全被覆在白雪之下,所有的肮脏与尘垢都被掩盖。

  焉容跟锦儿坐在火炕上包饺子,两人精心调了肉三鲜的饺子馅,勺子柄蘸了小小一片姜丝尝口滋味:“怎么样,咸淡可好?”

  “再放些盐更好。”

  “我倒觉得还成,那就再加点盐吧,煮熟了若还不够便蘸点老抽,香香素来喜欢清淡的。”焉容望一望小半盆饺子馅,素手拈了一小撮盐撒进瓷盆里头。

  锦儿一边刮着擀面杖上的干面,一边跟她谈天:“竟也想不到您还会包饺子,调馅和面都做得心应手,倒是叫我惭愧了。”

  “这不过是小事情,我平日里不亲自下厨罢了,可不表示我什么都不会。”焉容淡淡一笑,眼里有几分自豪,她自小被教养得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干什么都不差。

  “对,小姐绣活好,又擅厨艺,又擅识文弄墨,赶紧嫁给萧爷做贤妻良母,怎么样?”

  “不好。”她唇角一勾,笑道,“才不做什么贤妻良母,我得等着看贤夫良父如何管家,自己要图个清闲,不理琐事。”有些事想想就觉得心里发软,把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成就感越发强烈,冰块自己把自己给捂热了,可真不是件容易事。

  锦儿听她在那臆想什么贤夫良父,只心里透着愉快,从心底里为她高兴,她还没跟焉容的时候不怎么了解她的事,自从跟了她,才发觉她这大半年来有多么不易,只要熬几个月熬过去了,就有好日子过了,可是她并不知道她在熬什么等什么,却隐隐觉出压在阴霾下萌发的期待。

  焉容在等……当今的皇帝寿终正寝。

  外头恰时想起轰隆的巨响,焉容突地一惊,两人对视,锦儿笑道:“也不知道是哪家人这么勤快,饺子当先包出来了,这会的鞭炮声可真响亮。”

  原来是鞭炮声……她心这才倏倏落下,却不知怎么的感觉自己心悸,心口有种窒息的隐痛。“那我们也赶紧包吧,下锅前就去叫香香过来。”

  “好啊好啊。”锦儿便加快速度,扯了面团咚咚地切着,把面团切成一截截的小块,稍用力压一压再拿擀面杖碾平成均匀的薄片。

  这刀起刀落,银色的金属光在面板上跳跃,夹杂着刀切着柔软的面团的有节奏的钝声,怎么也掩不住外面轰隆的巨响。

  黄昏,焉容看盖帘上摆满的饺子,一个个圆滚滚白胖胖,看起来极其喜人,“料想这些也够我们三个人的了,你去把她叫过来吧,我去下饺子。”

  “这就去。”锦儿将两手往围裙上拍了拍,将围裙从身后解下来放在炕沿上,面粉在半空里飞扬,落地无声。

  “等会,穿着我的斗篷出去,外头下雪别沾了寒气。”焉容从架子上取下厚实的斗篷亲自给她穿上,又亲自将门推开,打发她出去了。

  锦儿一走,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耳边鞭炮声阵阵作响,她倒不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是怎样的,大概再怎么热闹也无法驱赶她心里头的寂寥,所以未能记住那时候的爆竹声。

  用粗麻布将饺子盖好,端着盖帘转到厨房里去,厨子大娘孤身一人不曾回家去,坐在大锅前烧着火,见焉容过来,赶紧把盖帘接过去。“姑娘是个利索人,这么一会工夫就把饺子包完了,瞧我这水还没烧开呢。”

  焉容笑道:“不急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她提了裙子坐下,手伸过去取暖,锅底下火光一闪一闪,木柴发出滋滋的响声。

  一会功夫,锅盖上冒着大朵的白气,像大团的云似得往上升,大娘掀开锅盖,口中极欢快地念叨着:“下饺子咧!”一声号子随着噗噗的水声悠扬而起,焉容回过神,忙站起身来躲远一些。

  “姑娘您站在一旁看着吧,别叫热水溅了手,我来吧。”大娘露出憨厚的笑,用一只手臂兜着盖帘,弯下腰往锅里挨个扔着饺子。

  焉容在一旁看得入神,饺子像游泳一般下了水,沉到水里头去过一会又漂上来。她不禁想起衣缠香曾经同她说过的话,“灼灼人生,不过是一锅沸水,而你我,都是里面飘着的带馅饺子。”现在回想这样的话,也不过是抿唇一笑,将这沉浮人生悟到了心里,从前她不肯接受生命里的强大落差,苦苦熬到今日再去回忆往事,已然成了风一般散在身后。

  “开锅啦!”大娘满怀喜悦地掀开锅盖,滴滴答答的热水顺着锅盖缘滑动着淌下来,将水泥面的地淋得发青。

  “我去叫人放鞭炮去!”焉容兴冲冲地冲到外头去,叫那两个小厮快去把鞭炮挂到竹竿上,再叫人跑去点那捻子,只闻咝咝的声响传来,她绷紧了心站在屋檐下,听噼里啪啦的巨响震天动地,掩盖耳畔所有的声音。

  在门口放鞭能驱赶这一年的厄运,新春将至,万物复苏,一切都会好起来。她合起两掌作祈愿模样,抬头望深沉的天幕,许下最普通又最珍贵难得的心愿。

  家人平安团圆,姐妹们重获自由,自己要……好好的吧,和萧爷……

  千响的鞭炮放完了,她的愿望许到一半断了念头,远望门口扑了一摊细碎的红纸,是鞭炮热烈过后留下的柔软躯体。

  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像是奔跑的动静,她心里还偷笑,这两人是急着吃饺子呢,跑得这么快赶过来。正一转头,见刘妈似着了火般朝她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大茶壶,个个跑得鬓发散乱。

  “救我,救我!”

  焉容瞬时拉下脸来,这真是……看见刘妈就好想刚准备吃一锅热汤,突然发现里面躺着一只苍蝇的感觉一般,她虽感觉十分扫兴,还是耐着性子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刘妈气喘吁吁道:“灜军!灜军打来了!”

  “你说什么!”焉容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如纸,手指哆嗦地指过去,“你说什么?”

  刘妈急得满嘴冒白沫,一口气将话说完:“灜军沿着顾盼河北上,一路烧杀抢掠,杀过了了!好女儿你救救我,他们就在门口抢我们的姑娘,我跟他们说拿两个名器换,他们留我们一条命,不然我们都得死啊!”

  “你无耻!”她指着刘妈大骂,她现在已经不必靠卖身挣钱了,没有那个义务拿自己换刘妈等人的平安,她这院落本就不显眼,说不定灜军搜过来她就跑了,现在是要把她推入火坑吗!

  刘妈抹了一把头上的大汗,一摆手让身后几个大茶壶围上来,吆喝道:“赶紧的,你不答应也没退路了,我们可不想死,来绑了她,不然你们也会被乱刀捅死!”

  几位大茶壶被她这么一恐吓,连忙围上去要绑焉容,她看情势不好,赶紧叫门口那几个放鞭炮的小厮过来救她:“把我交出去有什么用!丧心病狂的乱贼想要杀人,难不成还要分分对方做过什么好事?没用!把我交出去你们也得死!”

  那几个小厮本就是领焉容的工钱,这两三个月一直受优待,自然是一心向着她,忙凑上去同那几个大茶壶厮打起来,焉容一时得空赶紧往外跑,被刘妈猛地一把揪住衣裳扯了回来。

  她看刘妈眼都红了,一副不把她抓走就誓不罢休的狠戾神情,焉容跟她拉拉扯扯,外头的新袄都被她撕得露了棉花芯子。

  正在这时衣缠香领着锦儿跑了进来,她见焉容被缚,弯着身从地上捞起个花盆狠狠砸在刘妈头上,但闻咣啷一声,脑浆和血猛地溅了出来,噼啪的陶土片掉在地上,刘妈晃了几晃倒地,不用说了必定是死。

  “啊!”锦儿尖叫一声,吓得赶紧捂住眼睛。

  焉容脸上毫无血色,呆呆地站在原地,两腿止不住地打着哆嗦。她们这是杀人了?还这么多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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