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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 第1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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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杰、骁勇战将,因为大可汗的缘故她是军中最尊贵之人,但并非军中统帅,族军仍有族中宿老名将指挥,一旦辨明了眼前局势大军立刻转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触前面的霉头。

  处理过军务,大军转危为安,阿夏冲回到宋阳身旁,说说笑笑中话题没什么重点,可神情里那份欢喜是无论如何也作伪不来的,之前宋阳就听‘族兄’说起过开战缘由,当时着实感动,如今见到阿夏心中更添感慨,激动时也没多想,压低了声音对她道:“沙民的一个头子和我算是有交情,他为人也不错,或者……让他认下你这个义妹?”

  大可汗和阿夏情投意合,可惜阿夏身份不够,配不得日出东方,有情人难成眷属,宋阳现在就在想办法促成这桩好事:沙民雄壮、人马不在少数,又和犬戎势不两立,若能得了他们的结盟,对回鹘意义非凡,阿夏如果被白音王认作小妹,地位立刻就能涨上去一截。

  阿夏愣了下,旋即脸上欢颜绽放,大喜道:“多谢你!”

  这下轮到宋阳发懵了,他是冲动脱口,说过后仔细一琢磨,这件事也未必就如想象中那么简单,沙民恨犬戎不假,但是对草原外的民族,他们又能抱着多少善意,白音王会不会想和回鹘结盟都在未知之中。

  阿夏看出宋阳的犹豫,追问了句:“不行么?”

  话已出口,宋阳可不想再往回收,咬着牙点头:“行、行……吧。”心里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他就和白音王耍无赖去,反正这个妹子一定得让对方认下。

  不过再说完白音王后,宋阳又想起了另一个帮阿夏提高身份的办法:“等我回了南理,我会想办法,试试看能不能让福原小皇帝认下你做个姐姐,如果此事能成,你便是南理的长公主殿下。”

  论影响和实际,南理甚至还不如沙民对回鹘来得更有意义,可不管怎么说南理也是一方朝廷,中土世上五座国家之一,如果说阿夏做了白音王的妹妹代表的是一份实力的话,那她被封做南理长公主便是一个真正的富贵身份。

  阿夏的大眼睛都快从眼眶中瞪出来了,咬着牙死死盯住宋阳,转眼后泪水打转,一样的话:“多谢你!”不是她做作,能嫁给日出东方是她毕生所愿,而这桩喜事要真的成功,除却情事完美了结外,她的家族也能随之跃升,从大漠上的小领主变成回鹘的大贵族、从父兄到后代都将受其惠泽,这件事情在阿夏心中当真是无比重大的。

  如今攻入敌国,家族攫取到不错的战功,宋阳又送来了两重重要身份,曾经困扰阿夏的重重难题,不久后就会烟消云散,让她如何能够不欢喜。

  宋阳却忽然想伸手打自己的嘴巴,打自己不长记性……让白音王认妹妹是没把握的事情,让南理皇帝认姐姐也不是他能做主的啊。

  本来在提及‘长公主’之事时,宋阳已经不敢再大包大揽,用上了‘想办法、试试看’这些字眼,表明了此事他也没有十足把握,如果对方是个汉人的话,多半会应他‘请你费心、拜托王驾、事情成或不成阿夏都永感大德’之类的话。可阿夏虽然有汉人血统,骨子里仍是十足十的胡人,宋阳一开口她就当这件事板上钉钉了,压根没多想更没客气,直接送上‘多谢你’。

  阿夏又看出了宋阳的踌躇,又后知后觉地问他:“不行么?”

  “行、行……吧。”宋阳觉得自己的心都发皱了,没别的办法,南理皇帝的事情都由镇西王和左丞相做主,实在说不通的话,他就回封邑派出任筱拂、任初榕和小葡萄,各自回家找他们的爹撒泼打滚去吧,反正阿夏做不了南理的长公主,红波府和丞相府就别想安生了。

  第八十九章 违令

  阿夏乐,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宋阳应承给她的‘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其实就是把自己手上的人脉分给她共享,助她和大可汗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论‘哥哥’还是‘弟弟’都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阿夏能不能做成白音王妹和南理长公主,是未可知的事情,现在一口答应下来,以后他怕是有的烦恼了,但只凭这眼前阿夏这副乐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常春侯就觉得这事干得过。

  俩人正聊得开心,忽然军中传来阵阵号角,阿夏一听立刻跳了起来:“是‘大阿答’召集将领商讨军机,我得赶去,你自己在军中转转,渴了饿了就和她说。”说着阿夏一指身边的亲兵,是个金发碧眼的女子,睫毛长长鼻梁挺挺。

  亲兵略通汉语,从兜里抓出了一把葡萄干塞进宋阳手里:“请你吃!”

  还不等宋阳一把葡萄干吃完,主将身边的亲兵又赶来相请,带他一起去开会……宋阳本来还有些纳闷,自己带来情报后他们刚刚讨论过军务,为何现在又要聚将商议,待‘大阿答’说明想法后他才恍然大悟:初闻前方有埋伏的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立刻准备逃走;现在缓过神来,主将又开始盘算着,想要率领手上的精锐,将计就计去给狼子们一个教训。

  请宋阳来主要是想详细问一问,他还知道多少敌人的情况,但宋阳这里几乎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狼卒的数量、规模、部署他一概不知,唯一能确定的仅仅是对方设伏的大概位置,这一点早就在刚才说过了。

  算来算去,回鹘人现在唯一的优势仅在于‘狼卒不知道他们知道了前面有埋伏’,常春侯好歹在家里学了几个月的兵法,明白这样的仗根本打不得,但阿夏族军就凭着这么一点优势,竟真的要去打这一仗。

  宋阳听得直吸溜凉气,小声对阿夏道:“不能打吧。”阿夏却洒然一笑:“试试呗。”

  阿夏族中自有善谋之人,一群回鹘儿摊开巨大的羊皮地图,围拢左右开始吵吵嚷嚷,开始还算好,到后来个个面红耳赤,单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用等狼子打过来他们就先会来内讧一场。

  阿夏一点也不着急,笑吟吟地从一旁看着,前面吵架的那些人单打独头不如她,但论起打仗个个都比着她更强,所以回鹘美人不跟着掺和,反正最后怎么决定她就怎么执行好了。

  宋阳越琢磨越觉得不是个事,忍不住想要再提醒阿夏,但这毕竟是人家的战斗,自己这个外人实在不好说什么,正犹豫着措辞时,阿夏已经看懂了他的心意,低声解释道:“你放心,不会瞎打,他们在布阵。”说着,伸手一指已经开始在地图旁边推推搡搡的将军们。

  宋阳眨眼睛:“布什么阵?”

  “把自己当成狼子,依托着同样的地形,布置成什么样的埋伏才能最省力、最有效地全歼两万正赶来的回鹘骑兵。”一经提点,宋阳便明白了,回鹘人在想办法推衍敌人的阵势。

  宋阳更惊讶了,用兵之道千人千变,一个将军一个想法,如今回鹘人的推衍能和真正的埋伏有七成相似就是天大的了不起了,想要丝毫不差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行军打仗何等险恶,一个小小疏漏说不定都会导致全军覆没。

  要是别家的军马现在早都有多快跑多快、只求距离狼卒大军远点再远点,阿夏族军却用这么不靠谱的法子,开始琢磨起了反击,不得不说,这支队伍也不是一般的凶悍了;当然,也不是一般的没脑子。

  宋阳何其有幸,竟然见到了比他自己还任性的家伙。别看常春侯任性起来从不听人劝,他劝别人的时候倒是道理十足,把阿夏拉到一旁苦口婆心,细数回鹘的劣势和贸然反击的恶果,一条条一桩桩说得有理有节,再细致不过。

  阿夏很耐心、很认真地听着,从头到尾也不曾插口反驳,直到他的长篇大论统统说完,回鹘美人才一摇螓首,笑:“你的意思我明白,你说的这些我们也都晓得,但是大阿答的心意我更了解,这一仗非打不可。”

  好一番口舌均告白费,宋阳一下子泄气了:“为啥非打不可?”

  “战事一起,我家第一个冲锋上阵,也是唯一一支插进敌后的队伍,不能见风就撤,狼子想吃掉我们我们就逃了?没有这个道理,撤退是一定的,但走之前非得狠咬它们一口不可。能明白?打到了现在,已经不是功劳不功劳的事情了,关键在于咱们这支队伍,是回鹘人的威风。”

  同样的意思如果让宋阳来讲,一定能说得慷慨激昂、闻者血脉贲张,可惜阿夏的汉话虽然字正腔圆,可毕竟还是个胡人,语言组织一般,语气平平的一番话,完全谈不到振奋或鼓舞。

  不过对回鹘人而言已经足够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阳自然不会再劝,这个时候地图边上的回鹘将领也终于有人动上了手,阿夏也塞给宋阳一把葡萄干,随后冲上去劝架了……

  这一仗究竟怎么打暂时还没商量出结果,但阿夏族军从上到下士气旺盛,‘去打’这个大题目是板上钉钉了,由此‘大阿答’先传下了一个命令:派遣一支精锐,护送阿夏和宋阳先向后方撤去。

  毫无把握的一仗,到现在‘大阿答’也没弄清楚他们此行到底是去送死还是反击,阿夏是大可汗的女人,甚至可以说,全族青壮都死掉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嫁给大可汗,家族就有重新崛起的一天,这样的娇贵人物自然不容有失;至于宋阳就更不用说了,就是因为他回鹘人才大举进兵草原的。

  闻听军令,阿夏神情一黯,走到大阿答跟前跪倒在地,咬着嘴唇鼓足勇气,生平第一次在军令前讨价还价:“能不走么……阿夏的亲人都在这里,我不想走。”一句话里泪水垂垂欲坠,以前宋阳还真不知道,阿夏是个这么容易动情的女子。

  大可汗要打这一仗,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替阿夏家族攫取功劳、荣誉,这么做都是为了两个人的亲事,如今家里的亲人都要去冒险,她如何肯就此离开?

  大阿答六十左右的年纪,既是族长也是阿夏的亲大伯,丝毫不为侄女的可怜模样所动,冷笑道:“走不走不由你说了算,军令已下,容不得你在这里哭天抹泪,滚!”

  阿夏的眼泪掉下来了:“就不走!”

  这个侄女一向听话,因为母亲是汉人所以也晓得识大体、体谅大人,谁想到她会突然蹦出来这么三个字,大阿答还道自己听错了,愣了愣神:“你说啥?”

  “就不走。”阿夏一点没犹豫,直接重复了一遍。

  大阿答勃然大怒,森然道:“军令如山,管你皇亲国戚还是亲人儿女,阿夏,你当我真的不敢砍你的头么?”说着,伸手如刀虚斩一记,做了个砍头的姿势。

  阿夏仰起头:“你砍,你砍你砍……砍也不走!”

  大阿答傻眼了,他还真不敢砍了阿夏,还好帐中没有外人,全都是大家族里的叔伯、兄弟,谁都不吵嘴了,你看着我我望着你,挤眉弄眼窃笑不已。

  宋阳身边另配着一个通译,低声把回鹘人的交谈都翻译给他,宋阳也想笑,不知道阿夏跟谁学的。

  大阿答的反应也不慢,一看用强不成,立刻换了一副语气,非但没再责难,反而还对阿夏心系同族、知难不退的性子慰勉了几句,跟着话锋一转:“你不走,宋阳王驾也是要走的,从这里退回去不是件简单事情,非得得力干将护送不可,你自己说,这道重任,军中哪位将领比你更合适?”

  这样一说阿夏果然有些犹豫了,毕竟她的身手好,做保镖最合适,且又精通汉语,有她跟在宋阳身旁能省去许多麻烦。

  可是谁都没想到的,这个时候宋阳忽然踏上两步,对大阿答躬身施礼,恭敬道:“我也先不回去了。”

  几天前和瓷娃娃、沙民分手的时候,宋阳心里只盼着赶快去拦住阿夏族军,千万莫让他们中了狼卒埋伏,其他事情未存于心,如今大功告成。且自己安然无恙的消息,阿夏已经派人通传大后方,用不了多久好消息就能传回南理,这样一来他也不必急匆匆赶去回鹘了,不过宋阳倒没想着和阿夏族军一起去冒险杀敌,他更想再绕过敌阵,去和沙民汇合。

  从大营中护送他过来的沙民信誓旦旦,表示过只要宋阳需要,大族一定会尽起精兵来报恩,不是宋阳信不过沙民,但既然他们是为了报恩出兵,恩人亲自回去一趟才更保险。

  小捕和初榕都在燕子坪,宋阳真心想早些见到她们,可公主和郡主毕竟身处太平世界,心中再如何挂念,终归安全无虞;瓷娃娃则不同,她跟在沙民大军中即将经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要把她一个人甩在军中、宋阳自己高高兴兴回家,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听了宋阳的想法,大阿答并未动怒,相反的,老眼中还闪过了一丝欣喜,大阿答的心里有另外一本账:自家军队的后方,是回鹘、犬戎两国交战的前线,如今激战正酣,想要把王驾安然无恙地送过惨烈战场绝非容易事,相比之下,大军护送目标庞大,还不如小队潜行穿越战场更妥帖,否则他也不会准备逆袭前方狼卒。

  而不论大军还是小队,想要回到大后方都要冒极大风险,找到身份等同于大可汗的宋阳是天大功劳,找到后又让王驾死在乱军之中可就是万死莫赎的大罪了,但是既然找到了就得往回送,大阿答没有别的路可走,难得宋阳自己提出来要再绕过敌阵去和沙民汇合……找到王驾的功劳不变,大阿答身上又卸掉了一个包袱,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局面。

  回鹘人挺实在,大阿答劝都没劝就答应了,从军帐出来,宋阳重新把草席子穿戴在身,对跟来送行的大阿答和一众将领道别,还不忘对阿夏笑道:“我先找你哥去,等大伙都打完胜仗,你们差不多就能见面了。”

  阿夏喜笑颜开,嘱咐道:“你多加小心,我等着你们。”

  此间事了,宋阳原路返回,怎么跑来的又怎么跑回去,绕过犬戎的巨大军阵,重新回到和瓷娃娃分手的地方,算算时间,从分手到现在差不多八天过去了,瓷娃娃一行早都远去,不过这倒不是问题,宋阳记得他们来时的线路,而且那三千白音行军时不论再怎么小心,总会留下些痕迹,凭着宋阳的观察功夫追踪起来毫不费力,待进入荒原、完全摆脱高空库萨的巡查后,宋阳就放开脚程,一路急行而下。

  时值初冬,正是寒风渐起的季节,对普通人而言的刺骨寒冷,打在宋阳的胸膛上却只有无尽痛快。家里人就快得到他平安的喜讯,只要她们放心了,宋阳就踏实了,死去活来一场,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与第一次‘穿越’不同的,这回也是再世为人,可他不曾失去什么,只这一点便让他兴奋无比。

  荒原上的狂奔,宋阳一直在笑。

  又是六天过去,正在奔跑中,宋阳的视线尽头人影一闪,旋即消失不见……他只捕捉到人影最后一个动作:藏入荒草中,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

  要知道宋阳的目力远非常人可及,可是很明显的,对方的洞察力比着他还要更高一筹,明摆着的事情:前面那伙人在宋阳还没发现他们的时候,就先发现了宋阳,这才隐藏设伏。

  对方能有比自己更强的目力,足以说明那一行人中有绝顶好手,以宋阳所知沙民中可没有这样的好手,由此他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国师的人。

  荒原上突然出现了凶猛人物,宋阳会这么想再正常不过。他没躲藏,而是佯装无事继续向前跑去。对方人多,且有五感强于自己的好手,正面冲突会吃亏,宋阳不是不能躲,但如果他躲了,在这一场于双方而言都是意外的遭遇战中,接下来比的就是耐心、就是潜行狙杀的手段了。可龙雀讲究贲烈和勇猛,是天下间最霸道的杀法,以这样的武功底子去和对方比猎杀,无疑是舍长取短,这样的傻事宋阳不会做的,他要做的就是靠近再靠近,然后抢在敌人动手前突然发难。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乱响,可是才又向前跑了几步,前方远处的那伙子人忽然又都跳了起来,一声狮吼如奔雷席卷荒原:“宋阳!”

  双方距离太远,到现在大家都只能看到前面有人,却辨不清真实面目。但是宋阳一直在施展着龙雀冲的身法,这个标签太醒目了,他稍一靠近就被对方认了出来。

  大吼很有些耳熟,宋阳稍加琢磨后眼睛猛地一亮,放声回应:“小婉?”

  不是慕容小婉是谁,凤凰城赌字号大家姐哈哈大笑,奔跑中全身肥肉乱抖,兴高采烈之中,血盆大口咧得能塞下两只拳头;而那双刷子眉就快越过狭窄额头、跳到头皮上去了。

  又何止小婉一个熟人?笑嘻嘻的齐尚,闷罐子似的巴夏,步姿行云流水的南荣右荃,影子般飘荡的顾昭君,风华绝代漂亮得不像男人的施萧晓,趴在巴夏背上还一个劲嫌人家跑得慢的阿伊果,另外云顶活佛、宗师罗冠、比丘尼无鱼、谢门走狗大当家……宋阳家的高朋阔友几乎全都到齐了。

  有云顶和罗冠跟在队伍中,也难怪他们能抢在宋阳之前察觉敌情。

  这份快乐来得太突兀也太巨大,宋阳兴奋得只觉胸口都要炸裂开来。

  而万里之外,大洋彼岸,同样的兴奋也正在苏杭心中回荡……明日山庄的庄主大人完成了今生今世里最大的心愿,在她找到咖喱果之后,继续深入丛林,终于被她找到了可可树。

  把一粒可可豆塞进嘴里,苏杭惬意长长吸气,虽然原料远远比不得前生里的成品巧克力香甜,但基本的味道总是有的。

  当娘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自己的儿子,苏杭也把一粒可可豆放进儿子的小嘴里,姥姥抱着小娃凑趣问道:“小小酥,好吃不?”

  宋阳的儿子还没取大名,这是苏杭的固执,孩子的名字一定要爸爸给起,不过这不妨碍她给自己儿子起了个小名:小小酥。

  前生里苏杭的朋友按着她的姓氏给她一个亲昵绰号‘小酥’,来到今生小酥的儿子就是小小酥。

  小小酥不觉得可可豆有什么好吃,没吱声,姥姥则笑问苏杭:“找到了巧克力,杭姐儿,咱们接下来去找什么?”

  苏杭琢磨了下,随即笑了起来,伸手去捏小小酥的脸颊,回应姥姥:“我想他爸爸了,我们去找他。”

  或许是两个穿越者的儿子的缘故、或许是一出生就在大海上经历风暴洗礼的缘故,比起同龄孩子小小酥要成熟一点,以前母亲从未提过父亲,他也不敢多问,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话题,赶忙发问:“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杭把儿子抱在了自己怀里:“你爹啊……跟我一样。”

  小小酥大惊失色:“我爹也是个女的?”

  第九十章 帮凶

  燕子坪上接连七天的郡主摆酒早就结束了,但封邑内的欢喜气氛不变,任初榕变得精神起来,当家的欢喜,手下人也自然轻松。

  小捕的伤势日渐好转,病人的心情开朗满心快乐,身体自然也就有了活力,对伤口痊愈大有好处,不过被泰坦鸟那种凶物狠狠咬上一口不是闹着玩的,短时间内她还下不了床。

  这天小捕正趴在床上摇晃着脑袋哼歌,忽然外面敲门声响起,红波卫通报老太婆木恩来访。小捕略显纳闷,平时那个老太婆都凶巴巴的,公主殿下一般都躲着她走,不知她来有什么事情。

  蛮人不通教化,山溪秀又是依木而生,性子里除了山野人的凶悍之外又多出几分树木的呆板木讷,进门后连一句问候都没有,直接道:“本来想找任初榕,可她不知去哪里忙碌了,见不到她所以来找你,宋阳是不是还活着?”

  前阵子老太婆从阿里汉处得知宋阳死讯,又从郡主处得到确认,再之后她没什么事情可做,加之‘九色不沾’诅咒已经破除,她就回了山里一趟去探望亲眷,这才刚刚回来,随即察觉到封邑中气氛变得欢快,就来找当家人询问。

  一提宋阳小捕就笑:“活着活着,他还和我三姐结婚呢!”

  后半句话没头没脑,木恩完全不晓得什么意思,不过她至少明白宋阳仍在人间,当即深吸了一口气,问出最关键的问题:“那你可知,宋阳是根本就没死,还是死而复生?”

  小捕眨巴眼睛:“有区别么?”

  “区别很大,事关重大!”老太婆并没去仔细解释。

  小捕又问:“哪种结果更好些?”

  “死而复生,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

  小捕煞有介事:“宋阳不是没死,而是死了又活回来,他是死而复生。”

  破天荒的,老太婆笑了:“你敷衍我,我还是等他回来自己去问他吧!走了,你好好养伤。”

  ……

  宋阳这边和一群朋友迎头相遇,见面之下自有一番大欣喜、大热闹,乱了好一阵子后大家互相说起过往经历,宋阳这才知道罗冠等人被沙民扔进了裂谷,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大圈竟然又都活着回来了。

  有关这群同伴的下落,瓷娃娃撒谎了,不过宋阳也能明白她的心思,当然不会追究,最最要紧的是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对宋阳来说这便足够了。

  宋阳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瓷娃娃遇到罗冠等人、发觉他们居然都还活着的时候,那份开心比着他现在犹有过之。

  前一阵,宋阳的这群朋友见过班大人,从沙民营地出发赶赴犬戎和回鹘边境,他们选择的路线和宋阳一行一致,后来瓷娃娃率队返回,先和他们相遇。由此谢门走狗分成了两队,帛夫人带领着几个女子跟着瓷娃娃一起回去,其他人则继续赶路。

  正经话还没说几句,齐尚就凑上前拉着宋阳走开两步,一改平时的嬉皮笑脸,煞有介事道:“你死而复生这事是前有因,所以后才有果。”

  宋阳皱了下眉头:“什么意思?”

  齐尚显出少许惊讶,似乎在诧异宋阳怎么变傻了,这么简单的话都没听懂,干脆直接点明:“从鼻血怪病到假死再到活回来,都是一位高人设计好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宋阳恢复记忆后的一个绝大疑惑,不过真相暂时无处可寻也就先放下了,和这一伙子朋友刚见面时干脆就把它给忘了,此刻听齐尚提起宋阳立刻来了精神:“你知道内情?”

  齐尚面色郑重,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咳……宋阳一脸无奈,齐尚不慌不忙地摇头道:“你莫着急,具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谁知道。”说到这里他忽然闭上了嘴巴,低下头开始从荒草间数蚂蚁,不说话了。

  宋阳也听惊讶:“怎么,还有条件你才肯说?”

  “哪敢和您老提条件,”齐尚忽地又变得笑嘻嘻了:“但是我这人你知道,平时没什么嗜好,唯独有一样毛病:就是最讲义气、最关心朋友、最在乎兄弟,你出了这么大事,我要是不把前因后果弄清楚了,死都闭不上眼睛啊……明白了?”

  宋阳失笑:“明白了,你告诉我知情人是谁,我问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再原封不动地告诉你。”论起那颗‘八卦之心’,燕子坪的小九女中封后、谢大人门下走狗齐尚男中称王……常春侯死而复生,这桩案子太神奇了,要是不把前后经过都弄清楚了,齐尚是真的死不瞑目。

  齐尚面色大喜,点头不迭:“就是这么个意思,成不成?”

  宋阳笑着点头:“一言为定,你说吧。”

  可是还不等齐尚开口,人群中的罗冠就迈步而出,齐尚见状大惊失色,忙不迭对大宗师摆手:“您老莫开口。”

  罗冠哪管齐尚,直接对宋阳道:“我便是知情人,随我来。”

  眼看着宋阳和罗冠走开去,齐尚又无奈又懊恼,无奈的是买卖堪堪做成之际被正主截和,懊恼则在他自己,明明看到罗冠走过来了,何必去拦大宗师啊,直接抢在罗冠开口前告诉宋阳‘就是他’,买卖不就做成了嘛……

  对其他人的询问,罗冠一概是四个字‘问琥珀去’打发掉,但是对宋阳他非得有个交代不可。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宋阳就先皱起眉头:“你有伤在身?”罗冠一笑:“已经好多了。”花海恶战中罗冠为了护住同伴内劲消耗到涓滴不剩,之后再遭白音与黑沙暴重创,到现在也只恢复了五成,平时行动无碍,真要动手就会大打折扣。

  宋阳算得天下间顶尖的大夫,之前和大伙见面时罗冠置身人群,他也没太多留意,现在两个人单独一说话他便看出罗冠的不妥。

  宋阳直接从挎囊中翻出针灸药石,同时示意罗冠坐好,看他的样子打算现在就着手帮大宗师治伤。罗冠略有些意外:“先治伤?不急着听故事么?”

  宋阳笑道:“有你在,故事又跑不了,倒是伤势……虽然也在慢慢恢复,但是最好别耽搁。”

  罗冠是什么人,为人或做事从不会拖泥带水,依照宋阳的叮嘱盘膝而坐,呼吸内敛劲力放松,宋阳暂时不再废话,运针如风帮大宗师打通经络调理五内,助他疗伤。

  足足一个时辰的忙碌,宋阳才松了口气,收起银针又用挎囊中现有的材料配了一付药物,对罗冠道:“每天都要治上这样一次,长半月短十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罗冠并不道谢,而是开心笑道:“内力不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有你帮忙就好得很了。”说完稍稍停顿,随即转入正题:“还记得上一次,从十万洪荒返回南理,大家与琥珀分别时,她曾把我和施萧晓叫开单独密谈么?”

  事情过去了许久,又是这么小的一个细节,宋阳回忆一阵才依稀记起来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琥珀把罗冠和施萧晓叫走并非三个人一起商量什么,而是又分开来各自密谈,她和罗冠说的事情就是:宋阳吃药。

  还在宋阳刚刚入选南理奇士后,他返回燕子坪省亲,其间曾突发怪病、三关寒毒爆发全身僵硬无力,事后琥珀亲自给儿子看病,言明是陈返逼宋阳冲破三关强增修为的后遗症,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开下了药方,命宋阳每个月都要服食一次……此后宋阳一直按照琥珀的嘱托按时服药,从未间断过。

  “琥珀说得明白,这味药将来会让你死上一次,她嘱托我的事情就是:在药性爆发时守着你不受伤害,看着你尸身入土再护住坟墓等你爬出来。可药性发作的具体时间,她也估计不太准确,不过是有先兆的:鼻血。”

  直到现在宋阳才知道居然是琥珀给自己开下的药物中暗藏玄机,无论医道毒术还是药理,琥珀造诣远胜于宋阳,她做的手脚也难怪他始终无法察觉。

  宋阳愕然:“为个啥啊?”

  同样的问题,罗冠也问过琥珀。

  琥珀把宋阳当作亲儿子,自然不会害他,当时她大概和罗冠解释了下,她的方子不仅治病、且还能助宋阳的修持再有突破,本来这个方子只有补益全无反噬和危害,但琥珀又做了些手脚,特意添加了几位药物,这才让宋阳在服药一段时间后会假死。

  说到这里,罗冠忽然岔开话题:“你身负九色不沾的诅咒,你还记得吧?”

  宋阳莫名其妙:“和‘九色不沾’有什么关系?”

  罗冠笑了起来:“关系大了,谁让你在船上和琥珀吹嘘山溪蛮如何凶猛、和你关系如何亲近、又因为九色不沾不能深入往来……琥珀是什么样的人物?你看她平时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不关心,但她自幼守着山中宝库,无数典籍任她翻阅,这中土世上的事情有几样她不知道?对山溪蛮,她比你了解得可更细致得多!破掉‘九色不沾’这个诅咒的唯一办法,就是‘死而复生’。”

  “在山溪蛮眼中,九色不沾之人的亲人朋友都会死个一干二净,但蛮子们也会换个角度来看这诅咒:若你死了,其他人便能活下去。你假死一次,便是诅咒发作;你死透了、再从坟中爬回来,于蛮子们而言就是一条崭新性命,之前的诅咒已告消解,除非下次他们用颜料泼你你再躲开。”

  说到这里宋阳就恍然大悟:山溪蛮把宋阳当作恩人、挚友,但因九色不沾的缘故,双方始终不能太多来往,琥珀干脆就用这次假死帮他破去诅咒,以后大家心无芥蒂、常来常往,将来有什么事情无论是宋阳逃到蛮人老巢去避难还是蛮人出兵帮他打仗都不在话下;而更要紧的是,无论哪个当娘亲的,都不愿意看着儿子身上背着个绝户诅咒,哪怕这个诅咒只是未自开化的蛮人、哪怕宋阳自己都不当回事。所以琥珀出手,给儿子破煞。

  宋阳不知道就在刚才老太婆木恩还找到他的‘和亲公主’,询问‘宋阳究竟是压根没死、还是死而复生’,对九色不沾而言,前者没有任何意义,但后者、死而复生,则代表着诅咒真正破除。

  不过宋阳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罗冠道:“我记得,大伙从花海裂谷边上看着犬戎追兵往深谷里摔的时候,你还跟我提过九色不沾的事,说要帮我破个煞来着。”

  罗冠哈哈一笑:“后知后觉,现在才反应过来,还有什么用。”

  宋阳跟着一起笑了几声,再度转回正题:“可还是说不通,琥珀要帮我破掉诅咒、所以让我假死一次,那样的话只要瞒住山溪蛮就好了,又何必瞒住承郃、公主他们所有人?”

  其实‘假死’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要事先告知宋阳和他的家里人,大家做好准备,全当是他睡了一大觉。可琥珀偏偏不许罗冠讲出真相,这个事情的关键就在于此,连宋阳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他鼻血长流只是个‘征兆’而非怪病,更不知道他流过鼻血后就快‘死掉’了。

  “琥珀的想法很简单,六个字:信不过、试试看。”罗冠应道。

  宋阳有点不明白:“信不过谁?”

  “信不过公主、信不过顾昭君、信不过木恩、信不过帛先生……你喜欢的人和你身边的那些朋友,你对他们笃定,但琥珀和他们接触不多,怕他们会对你虚情假意,既然都让你假死了,干脆也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拿来试试看你身边的这些人,她请我从旁边看着,看你死后,谁是真心悲切、谁是应酬一下拍屁股就走。”

  宋阳听得目瞪口呆,口中呐呐半晌才说出三个字:“就为这?”

  说完也不用罗冠回答他自己就摇头苦笑起来,凭着琥珀的性子,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她还真做得出来。

  琥珀配好了药方,本来就是让宋阳在家里假死一次,可她哪会算得到,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宋阳居然‘出差’去了、结果在草原上出了事。

  不过要是把事情倒回来看,如果宋阳没假死,不论最终扛过黑沙暴还是被白音当场斩杀、或者和其他同伴一样被扔到裂谷里喂鱼,结果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宋阳有机会结交白音、施恩大族,从荒原深处又给自己找来一支强援。

  另外,如果宋阳没假死或者‘死’在家里,回鹘也不会兴兵草原大动干戈;郡主更不会派出八千蝉夜叉登上高原……

  宋阳敲着脑门满脸无奈,又问罗冠:“不告诉别人也就算了,为啥连我都不说?”

  “琥珀的意思是,若你知道了你会假死,你舍得不告诉公主么?哪有何谈试探?所以还是免了吧,连你一起瞒了;至于我,我也不想告诉你。”罗冠转过目光盯住宋阳,也不用等他再问‘你为啥也不想事先告诉我’,就先反问宋阳,语气也有些漫不经心:“你当真不知道心紫热么?”

  宋阳一时没反应过来,愣神刹那才‘咳’了一声,苦笑摇头:“服了,心服口服,我活该。”

  当初琥珀蒙罗冠得了心紫热,宋阳明知真相但没去揭破,算是帮凶,害得罗冠以为自己只剩下半年活命,连后事都安排好了;这次琥珀下药‘害’宋阳,让他毫无防备就假死一次,罗冠也不吭声,帮凶谁不会做。

  罗冠心怀舒畅哈哈大笑,宋阳则从一旁对他认真说了声:“多谢。”

  琥珀让宋阳假死,也并非全无顾虑,所以她才托请罗冠在旁边加以照顾,罗冠修为顶尖,为人也值得信任,有他照顾宋阳足以让琥珀放心。而后者也的确不负所托,宋阳随着南理使团去往回鹘观礼,本来不用罗冠跟随,是他主动请缨要随队一起,就是怕宋阳会途中药性发作,结果这一路走下来,罗冠尽职尽责,险险就把他自己的性命搭上了。

  虽然宋阳假死的时候罗冠没能帮上忙,但若没有他,宋阳一行根本逃不出犬戎小城、下到裂谷后也逃不出泥鳅怪的围攻……

  罗冠摆了摆手,示意这些事情根本不用道谢,跟着又说道:“另外有件事,琥珀当初和我仔细解说过药性,鼻血和假死都说到了,但却未提失忆之事,这么大的事情她不会故意隐瞒,照我猜测?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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