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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只白骨精 第1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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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床压过来的时候就叫他叔,看他还会不会伸来禄山之爪。当然这都是自己的小念头,是万万不能让他知道的。面上只笑眯眯把那几个称呼都再叫一遍。他听她娇声地唤,无论唤哪个,都是在唤自己,极其悦耳。忽见她眼睛一亮停了下来,说:“敬轩叔,我又想起个好称呼。”

  杨敬轩听到那刺耳三字又从她口中蹦出,她自己却兴高采烈浑然不觉,应真是叫习惯了脱口而出,拉下脸无奈道:“什么?”

  “相公。喜欢吗?”

  杨敬轩一窘,只心里很快便觉出一丝暖甘。

  只要不叫他那如设壁垒的三个字,别的什么都行。何况还是这样一种让人如饮甘醴浮想联翩的称呼。压下心中满意,微微点头。

  林娇见他眼神里明明到处都是乐意加满意,却要摆出这不在意的样子,灯火里照出的一张脸英挺无俦,怎么看就是个闷马蚤的主。偏偏自己却觉得越看越顺眼,忍不住又两手紧紧抱住他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娇声娇气连叫了好几声相公,听他应了,叹一口气:“唉,我这么喜欢你,可怎么办?”

  杨敬轩刚才是如吃了人参果,现在听到这话,简直是堕入蓬莱云堆要飞仙了,只觉对她怎么疼都不够,极力忍住涌自心底的欢喜得意,柔声道:“阿娇,我也喜欢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这要是从前,杨敬轩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的肉麻话。但现在,怀里抱着这样一个轻怜□的粉团人儿,却只恨自己口拙,除了心中所想的这两句,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更华美动听的话来馈赠她,所以这话出口,说得毫无压力。他却不知只有这样真正出自己心的话,其实才是最能打动女子耳朵的绝好乐章。

  林娇终于听他肯拉下颜面,说也喜欢自己,埋在他胸口笑个不停。忽然止了笑,却是想起了个大问题。

  杨敬轩觉到怀中人忽然后挪,终于松开了自己一直被她压住那处。刚才与她一番对话时,血液渐渐回流到大脑,此长彼消,下面自然也缓了焦躁,只被她一直压着,始终回不下去,又不好跟她提,现在获释,终于松了口气。抬眼却见她一改刚才甜蜜笑容,靠在桌缘上严肃望着自己,顿时一紧,小心问道:“阿娇,怎么了?”

  林娇说:“我从前都忘了问你。我跟你说,我听说你村里那个杨太公以前就有个妾,只比他早死。石家婶说村里那些汉子,也就是穷了才没办法,要是有钱肯定一个两个地往家里抬。你会不会以后也要弄几个妾到屋子里来气我?”

  杨敬轩听她原来关心这个,松了口气,道:“阿娇你放心,我绝不会这样,我有你一人就足够。”

  林娇这才露出笑颜,把自己红唇送到他嘴边,嘟起来轻轻接了下,说:“你可要记住的。要不然以后我不但一脚踢了你,还豁出去不要脸了,到处说你是无德强行睡了我迫我嫁你的。”

  杨敬轩晓得她是玩笑,哭笑不得,正想着要怎么说她才放心,整个人唬了一跳,因听她忽然又问:“我还要问你,你昨夜喝了酒就胡来。万一身边那人不是我。你是不是就会负责娶她了?”

  杨敬轩听她又提那桩自己的无德之事,擦了下额头冷汗,道:“阿娇,你信我。昨夜要不是你劝我,就算天皇老子在,我也绝不喝酒的。我说到做到。”

  林娇问这个,完全就是恋爱中女子的无理取闹了。见他越一脸窘迫之样,自己便越自得乐趣,自然不轻易饶过:“我是说万一。万一你喝了胡来了呢?”

  杨敬轩被膝上美娇娘嘟着嘴责问,晓得这问话,他无论是说娶或者不娶都是不妙,被她连连逼问,低头踌躇不知如何应答,倒是后背急出了一身微汗。忽然瞥见她咬唇望着自己,分明在促狭笑,顿时明白过来,伸手往她臀后软肉重重拍了一掌,责道:“你越大胆了!往后成亲了还这样,看我怎么教你!”

  杨敬轩刚拍她臀一掌不过是顺手以示惩戒,落掌后却觉那里如粉绵肉团,触感极是酥人,忍住了再去重重揉捏一把的念头,却终究是经不住诱收不手手,顺势拍得啪啪闷响。林娇被他蒲扇大掌又连打几下,又痛又痒,忙爬上他腿跪坐下去双手环住他脖颈呜呜求饶起来:“相公,饶了我吧。我晓得你厉害,往后再不敢了……”只是怕惊醒能武摸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

  杨敬轩见她眼皮处泛了桃花粉红,跪于自己膝上俯身过来做哀怜小模样,鼻端扑来一阵淡淡芬芳,胸前两团迟早是供自己把玩的隆起微微抵到他下巴处无意摩动,顿时心旌动摇血脉贲张,刚好不容易下去的欲念又如潮涌,心知自己这夫子是真正挂羊头卖狗肉了,怕再留下真要再次铸错,这才收了手说:“阿娇,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我就去跟我妹子说我们的事。”

  他确实前所未有地渴盼自己能尽早成婚。要是现在他们已是夫妻,她早是他身下任意揉捏的一个粉团人,何至于还要这样极力把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懒洋洋的高贵、tarotdeck、小米、灵、黄|色月亮、ke1、喵tt、神马都是怡慧投雷手榴和火箭。

  ☆、第 51 章

  林娇听到他提起婚事,刚才的旖旎情绪一下消失。杨敬轩见她坐自己腿上闷闷不语,知道她担心,伸手握住她肩微笑道:“阿娇,你不用多想,我知道该怎样。”

  林娇仔细看他,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终于渐渐也定了下来。

  人言可畏,世俗压力更是巨大,她自然知道这一点。但现在看到他这样闲适,她松了口气。

  “嗯,我信你。”

  林娇微笑道。

  杨敬轩呵呵一笑,挪过本搭她肩头的一只手,轻轻捏了下她鼻头,道:“我真该走了。你也早些歇下。”

  林娇嗯了一声,凑过去亲了下他唇,爬下他膝盖。杨敬轩起身被林娇送到门口时,忽然想了起来,转身道:“阿娇,咱们的事是不是该要让阿武知道了?再不说,我怕他难过。是你跟他说,还是我跟他说好些?”

  林娇本就有这样的打算,见他竟也如此心细想到能武的感受,更是喜欢,说:“还是我说吧。”

  杨敬轩伸手摸了下她的发,笑着点头,被林娇缠在门后又温存了片刻,这才终脱身而去。

  林娇目送他身影消失在巷口的黑暗里,唇边的笑意还挂着未消,抬头看了眼天际的弯月,微微叹息一声,懒洋洋地往自己屋里去,走到门口,忽然觉得不对,回头看去,见一个朦胧身影正站在对面那间屋子的门口,正是能武。

  林娇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自己刚才和杨敬轩在屋里哗声过大吵醒了他。只本来就打算要和他说了,所以想了下,朝他走了过去,柔声道:“阿武,是被嫂子吵醒了吗?”

  能武被林娇牵着回了他的屋子躺回去,林娇点了灯坐他榻边,正想怎么开口才好,却听能武突然道:“嫂子,你是要嫁给敬轩叔了吗?”

  林娇一怔,尚未开口,能武已经又道:“嫂子,其实我早就觉得你们好上了。我眼睛虽看不见,只耳朵却很灵。每次听到敬轩叔跟你说话的时候,口气就和平时不一样。敬轩叔这么好,你能嫁他,我真的很高兴。往后嫂子你也不用一个人这么辛苦了。”

  林娇松了口气。见他神情仿似又带了些不安,略想便明白过来,握住他手轻拍两下,郑重道:“阿武你放心,嫂子不论嫁不嫁人,嫁给谁,你都是我的弟弟。我去哪也不会丢下你。等你眼睛好全了,嫂子还要送你去最好的学堂读书认字,长大了给你娶媳妇。”

  能武心里担心的确实就是这个,怕林娇改嫁了便丢下自己,刚还偷偷在被窝里抹了把泪,只不敢提而已。现在听到她竟这样保证了,心里大石顿时落地,咧嘴笑道:“嫂子,我眼睛现在好多了,白天招娣穿了件红衣端药过来时,我模模糊糊好像瞧出了团影子呢。”

  林娇这些天只顾沉浸在自己抓男人的心思里,对能武确实有些忽略,现在听见这消息,也是高兴。心想那个徐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与自己算是半斤八两臭味相投,本事却果然还是有一手的。迷|药蝽药还有看病的药,样样皆通。他若真把能武眼睛好全了,自己便是备份厚礼去谢也不为过。又陪能武说话片刻,待他渐渐安静睡去,自己才起身回房。

  林娇记得杨敬轩说次日便要去找杨氏,第二天难免便有些心怀惴惴,只等着杨氏来找自己。果然到了下午时候,听见招娣和人大声招呼的声音,出去一看,果然是杨氏,见她眉头不展面带愁色,好在并非怒意。压下微微起伏的心跳,笑着迎了将她让到后院自己屋里,让能武到前堂里去避下。

  杨氏坐下,看了眼林娇,忽然叹口气摇头道:“真是冤孽!怎么的会出这样的事!早先他把你领到我家时,我便觉着不对。何曾见过他对女人这般上心?都怪我不好,我只是太放心我兄弟了。觉着他就算动了心思,也决不会真做出什么,这才更急着想给他找个合适的人娶了也就结了。没想到……”话竟说不下去了,只扶额叹气。

  老实说,林娇本是做好了杨氏责问自己的心理准备,不想她一开口先便自责,心中意外也是感激。这当口这样的情况,自己说什么话安慰她也是不妥当,便只默默陪坐不语。

  杨氏自责一顿过后,再看林娇,见她垂首不语。想起午后自己兄长来找时,把责任全揽了过去,叮嘱她只需去备办成婚所需礼仪,不可对她有半点无礼。这男女之事从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杨氏哪不明白这样的道理。见兄长这样维护林娇,心中对这桩亲事虽十分不愿,却也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他又是兄长,能找她一个出嫁了的妹妹托付这事就算不错了。她平日对林娇确实也挺喜欢,只一时难接受这事实。憋了口胸中闷气过来,见她静默不语,再仔细端详她,见坐着静若姣花,再想起兄长吩咐自己时的那口气,心知是不可改变了,终于再次长叹口气,道:“阿娇,我就跟你说掏心窝的话吧。我哥难得看中个女人要成家了,我本该高兴才对。我对你是没什么看法,就算是寡妇也没什么,我也会高高兴兴帮你们备置婚事。只你知道我哥还是你的族叔,你还管我叫姑的。你说这事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他们怎么看?我哥还是族长,他往后怎么在乡人面前立足?这都还是轻的。要真按族规论,你们乱了辈分,与通j责罚也就差不多了!就算你被我哥护住没事,但鞭责必定难免……我……我真是想不出辙了我……”

  林娇见杨氏一脸头疼,终于说道:“我其实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杨氏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就快说吧,还有什么主意啊?”

  林娇道:“我若是被休了,不再是杨家的媳妇,和桃花村也就没关系了……”

  杨氏眼睛一亮,拍了下桌子:“哎呀我怎么没早想到这个!对啊,你要是被休了,你跟我哥就没关系了。到时候他再娶你,就不算犯族规了。就算有人说闲话,也就是背后说而已……我这就赶紧去找我哥说去。叫他找个由头去村里先给你个休书……”

  杨氏匆忙起身要走,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说:“这样不行!”与林娇对视一眼,再看向门口,见杨敬轩进来了。

  杨氏知道必定是他不放心自己,怕会为难林娇才跟了过来的,倒也不吃惊,只跺脚道:“我的哥哎,怎么不行?”

  杨敬轩说:“我确实是犯了祖宗族规家法在先,该当惩处。我既做出,就当受罚,我心中才安。她日后是我杨家的人,我娶她要娶得堂堂正正,要去告祭先祖。这样轻巧避过,先祖面前我无颜以对。”

  杨氏气道:“行,行,你是我哥,我说不过你。你皮糙肉厚丢脸当众受点罚也没什么,那她呢?她经得住罚?”说罢指着林娇。

  杨敬轩看一眼站杨氏身后的林娇,说:“她的罚我一并受。我在,谁敢动她一根手指?”

  杨氏又惊又怒,道:“你不要命了?加起来就是两百鞭,你受得住?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咱们杨家的香火想想!”

  林娇也是被他这决定给惊了。她昨夜后来冥思苦想,灵光乍现之下终于想出这主意,觉得目前情况之下,确实是唯一两全之策,解了杨敬轩与她的辈分问题。本以为他一定会欣然采纳,没想到……

  她早知道他的价值观与自己的就是南北两个极端。她佩服他勇于直面责任的勇气,但这在她看来……也简直太没必要了。

  “敬轩,”林娇终于也忍不住,近前到他面前,劝道:“你再想想吧。我这主意利己又不害人,为什么不行?”

  杨敬轩朝她微微笑道:“阿娇你放心,乡下用的鞭子不过是马藤草所制,且用寻常手法发鞭用力,不过伤及皮肉而已,不会损筋动骨,我经得住。”

  杨氏本被邻家的话点醒勾出希望,没想到竟一口拒绝,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可能会改了,气得顿脚道:“好,好。我不过是你出嫁了的妹子,你的事我也管不了。你送去挨打好了,打完你自己备婚事,别来找我!”说罢气冲冲而去。

  林娇暗叹口气,不死心又劝道:“你娶我,心里那一关真的就这么过不去吗?非要受刑了才安心?”

  杨敬轩凝视她片刻,道:“阿娇,我能娶你,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只我犯了族规家法,那却又是另一码事。我若取巧避过,今日身体虽免于受刑,往后一世却都难忘我犯的错。不如现在担了我的错,求个往后一世心安。”

  林娇再也无话可说,实在是所有的话在他面前都会败下阵来。解决的方法不是没有,没想到他却要选择最艰难的一种。与他对望片刻,见他目光坦然,终于长叹一口气,伸手轻轻抚了下他的脸,低声道:“为了我,真的是难为你了……”

  杨敬轩握住她手,笑道:“我已把我们的事告诉李大人了,大人愿当我们的主婚人。他叫我哪天带你过去见下他,说要送你见面礼。等这事解决了,我就带你去。”

  林娇面上露出笑,心里却暗暗叫苦。现在才真的是体会到了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来圆的后果。

  “我妹子就是这脾气,过两天就好了,你别放心上,”杨敬轩安慰她,想了下有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晚上不能来,你别等我。你就安心待在家里等我来娶你,哪里也不要去,村里更不用你去,听见了没?”

  林娇点头,送走杨敬轩后,正有些心神不宁,忽然见招娣兴高采烈跑了过来嚷道:“娇姐,刚杨大人给了我五十钱,叫我守好门,看见村里有人来找你的话就叫我去找他,要他不在,就把刘大叔叫来,咋回事啊?”

  林娇苦笑了下打发掉招娣,坐着发呆起来。

  李知县那里,她倒不是特别担心。真躲不过去的话,自己可以单独先去见他,答应帮他设计工程图纸,他只要替自己保密,不叫杨敬轩知道就可。相信他不会不帮这个忙。现在最烦心的反倒是杨敬轩要坚持受罚的事。估计他很快也会去找三叔公,难道真的要受那两百鞭的刑罚?

  林娇越想越头疼,也没心思去前堂了,一直窝在自己屋子里,倒是能武仿佛觉察出了什么不对,摸了过来坐她面前陪着,林娇不想让他也空担心,勉强打起精神出去前堂照应生意。

  这夜三更时分,林娇仍未睡着,正在榻上辗转,忽然听见隔墙小门处传来拍打,起身出去一看,见是轮到坐夜的招娣,说:“娇姐,不得了了!三叔公来了!不晓得为啥怒气冲冲的叫你出去!我要不要去找杨大人?”

  林娇晓得迟早是有这一关的,也不惊讶。叫招娣回前堂不必去找杨敬轩,回屋穿整齐了衣衫,便秉烛过去。果然见三叔公来了,唯一的意外就是只有他一人。

  三叔公神情焦躁,一看见林娇,便虎着脸道:“叫这里的人都走开,我有话说!”

  林娇说:“三叔公,我这里是脚店,我的伙计走开了,不定也有客人进出。您若有话要和我一人说,不如去我后院?我叫阿武避开便是。”

  三叔公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往后去。

  能武已经听到动静起身在张望,听林娇低声叮嘱了一句,虽有些不放心,却也听话地出去了。

  三叔公一进中屋,便怒道:“春娇啊春娇,我可做梦也没想到,你竟然把主意动到了大河头上!大河把你的事都跟我说了!你赶紧的给我走,走得越远越好,往后再缠着大河,我……我……”

  大约确实是气极了,三叔公停了下来,不停喘着粗气。

  林娇说:“三叔公,你都听了什么啊?”

  三叔公拍桌怒道:“春娇,你还装什么!我跟大河爷爷那是兄弟!大河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用狐媚子手段勾了他,他会不顾祖宗礼法要娶了你?你这是害了他你知不知道?我只要还有口气在,我就要替我老兄弟看着大河,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他只是一时糊涂受了你的蛊惑。我现在一个人来,还是想给你留点面子。趁别人都还不知道,你赶紧给我走,能武族人会看顾的!”

  林娇摇头道:“三叔公,敬轩让我走,我才会走。”

  三叔公气噎,瞪大了眼厉声道:“春娇,你决不能打大河的主意!我决不允许你毁了他!你要嫁人,行,只要不是大河,你随便想嫁给谁都行!就是不能是大河!你要再敢缠着不放,我就叫上全村人去县衙里联名告你!”

  林娇叹了口气。

  她已经看出来,这个三叔公对杨敬轩倒确实有几分护着。估计是杨敬轩找他说了事,这才半夜三更拼了把老骨头也要赶这么远的路过来阻止。

  杨三叔公确实是在惊怒交加之下赶了过来的。他与杨敬轩的爷爷是堂兄弟,除了之前的杨太公,村里也就他算得上德高望重。前些年杨太公得势,他自然说不上话,现在杨太公没了,杨敬轩成族长,又不是经常在村里,所以实际的一些日常事物都是他经手。傍晚时杨敬轩回村找了他,他听到了这个便称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的坏消息,苦劝无果之后,哪里还坐得住,当即便叫儿子套了车送自己过来。他本想疾言厉色把这勾引男人的春娇吓倒,没想到她看起来并没听进去,又急又怒,手都微微抖了起来,道:“春娇,你只顾自己勾了大河想过好日子,你可曾替他想过?他找了我来,说要娶你,这个族长也不当了,还愿公然接受鞭罚。他若真这样做了,这一辈子都别想在村里抬起头做人!这可是他的祖地!你是要陷他于不忠不孝吗?春娇,就算三叔公我求你了,求你别再缠着大河,只要你不缠着他,这事我会替他瞒下来,也就没人会知道……”

  林娇见这老翁倒确实是出自对杨敬轩的爱护之心,踌躇了下,说:“三叔公,我要是先被休了,不是杨家的人了,和桃花村也没关系了,这样他再娶我……”

  “这样也万万不可!”

  林娇话没说完,便被三叔公给打断了,见他瞪大了眼,胡须一吹一吹道,“就算你不是老杨家的人了,可你也就是个寡妇!大河娶了你,也是自毁前程,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你就一条路,不许再勾引他,赶紧给我走!”

  林娇恼了,哼道:“三叔公半夜三更的您叫我倒是往哪儿走啊?再说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为他着想是没错,可你也别光在我面前嚷。他要是说不娶我,我绝不会拖他下水。您年纪虽大,只这样赶过来寻我一个寡妇说话,说出去也有碍您的名声,您赶紧走好!”

  “我要是说得动大河,我还用得着半夜跑这儿找你?他的魂儿都被勾走了!你个不识好歹的专勾男人的妖精,不得好死……”

  三叔公气得发抖,破口大骂。

  “招娣,送三叔公!”

  林娇不理他,出去开了隔门叫招娣。招娣很快进来,小心翼翼对着三叔公道:“三叔公?”

  三叔公哼了一声,气哼哼走了。

  被这一闹,林娇自然又是一夜没睡。躺在床上只翻来覆去。

  杨敬轩为了自己,很有可能不容于他的族人了,那以后桃花村的路就会断掉。对她来说,自然毫无影响,就算一辈子再不踏足一步也无所谓。只要他真的能放下心结,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后两人成婚了就住县城,自己尽量对他多弥补些就是……

  虽是这样想的,只终究心情还是低落。

  这个男人,她不过见了几面之后便有意无意地想得到他。终于她遂了心愿用尽方法俘获了他。他看起来也是心甘情愿地为自己付出代价。但是他知道的自己,却只是真实自己的极小部分。以后有一天两人若是浓情不再,他偶尔想起过往,会不会为今天感到后悔?

  林娇忽然觉到了一丝惶恐。

  她闭上了眼睛,把这个念头用力驱逐了出去。

  她一定会和他一直好下去的。她是那么地想要这个男人属于自己!

  ~~~

  第二天傍晚时分,天还没黑,林娇忙了一阵儿,觉着有些乏,大约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便往后面去想躺下小歇一会儿,回头却见杨敬轩从大门进来,朝自己大步而来,立刻吸引了吃饭客人的注意。知道他现在大约是决意要娶自己,所以也不惧旁人目光了。将他让到可以说话的后院里,微微笑道:“你来啦?”

  杨敬轩借了暮色仔细看她一眼,见她脸色透出了丝乏,说:“我刚从村里回来,知道三叔公昨半夜找了你,难为你了……”

  “我没事。”林娇笑道,“倒是他被我气走了。他在你面前大骂我了吧?”

  杨敬轩微微一笑,摇头道:“你没放心上就好。我把话跟三叔公都说清了。今天初三,这个月初十,正好是祠堂和学堂建好开堂的日子,我在祖宗面前祭告后,就会说我们的事。往后我们住到县城,只是……”他抓了下自己的额,小声道,“我存的钱前次都垫了纳库,现在可能让你住不起大房子了。你跟了我,要委屈些时日……”

  林娇的心情被他后面的话给逗得好了不少,笑道:“没事呢。我不是还有这么大的房子么?咱们两边轮换着住,住你那里,我就听你的,住我这里,你就听我的。多好!”

  杨敬轩呵呵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溺爱,想了下,忽然道:“阿娇,你不要有什么想法。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能娶你为妻,我这一辈子也无憾。往后我会努力赚钱,让你穿金戴银,不比那些官太太差!”

  林娇见他还记着自己说过的玩笑话,心里涌出一阵感动,昨晚的惶恐现在都消失了,笑道:“行,那我就等着。”

  林娇说完,见他还站着,神色仿佛有些不自然,奇怪道:“怎么了?”

  杨敬轩微咳一声,终于拿出刚一直藏在袖里的一团帕子,解开,居然包了枚银簪,簪身云纹,簪头好像是累丝镂空的莲瓣纹,瞧着十分精巧,望着她小声道:“你从前不是说会戴我送的头花吗?这是我叫县城里最好的首饰铺打的,刚打好。不是金的,只是银簪而已,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林娇惊喜笑道:“你帮我戴起来。”说罢侧过头去。

  杨敬轩拈了银簪插入她发鬓一侧,见她笑盈盈眼波流转,想到很快就能与她结为连理,心中登时满是柔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怜君、蝶舞、梵高的耳朵、蓝晓宁、tarotdeck、黄|色月亮、咕咕鸡投的雷和手榴。

  ☆、第 52 章

  转眼几天过去,明日就是初十了。

  这几天杨敬轩没怎么来,林娇知道,说下面一个镇子里正巧出了桩命案,他随了李观涛一道去查案,可能今天才会回来。

  一想到明天就是初十,他就要去祠堂把他与自己的事当众公布,然后接受族规惩罚,林娇就觉得心惊肉跳。这几夜越逼近日子,越是睡不着觉,有时候甚至想和他一道去受。只也知道他必定不会同意。可是就算像他说的那样,鞭子不过是马藤草做的,然后施刑的人也只是寻常村夫,可那毕竟是鞭子落在血肉之躯上,而且还是两百下……

  就在昨夜,大约是日有所思的缘故,她竟梦见他受了鞭刑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样子,边上村人围着不停朝他鄙视口吐唾沫,惊醒时发觉自己面上竟有泪痕。

  就在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其实他要是突然后悔了,放弃娶她了,她也真的不会再去勉强他的,更不会再去勾引他。

  晚间饭点到了,林娇却丝毫不觉得饿。这几天都是这样,什么都不想吃。见王嫂子招呼她吃饭,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整个人虚得像充了气,只想快点回屋里躺下。

  她和杨敬轩的事,虽然还没公开,但王嫂子几个人大约也有些猜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具体详情而已。虽难免觉得骇异,只瞧这女掌柜花容月貌的,两人年岁相当,便是真有事也想得通,何况女掌柜待自己几个不刻薄,这事又不损自己什么,反倒关心了起来。见她茶饭不思的,这几日杨敬轩又都没来,以为是犯了相思,王嫂子便拿话劝道:“女掌柜的,瞧你这几日,饭都没吃几两下去,自己饿得脸黄黄的,那男人回来见了还不心疼?赶紧的多吃点,养得白白胖胖,男人见了才喜欢!”

  林娇听劝勉强又吃了小半碗,实在堵得慌,便起身回了后院,到了晚间能武安顿下去了,自己草草拆了妆便也爬上榻睡了。照旧是翻烙饼样地来回翻个不停。心里盼着杨敬轩还是被公事拖住身回不来,明天去不成桃花村才好。直到将近半夜,才终于犯出了些困意。迷迷糊糊翻过了个身,陡然仿佛感觉自己榻前多了个高大的人影,瞬间头皮发麻,猛睁开眼睛刚要张嘴大叫,嘴已经被一只手捂住,随即听见一个声音说:“是我!”

  林娇立刻辨出是杨敬轩,也不知是喜是忧,心还怦怦乱跳。她记得自己是闩好了两扇门的,他进来想必是翻墙,正想扑到他怀里责他为何悄无声息潜入吓她,却忽然觉得不对。

  面前这个人确实是杨敬轩,但他却又仿佛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男人。虽然只是个模糊黑影,但她也能感觉到他身形绷得紧紧,整个人散发出了一丝冷淡,或者说,是……愤怒。

  是的,他的身体是因为愤怒才绷得这么紧。

  林娇顿时感到了一丝陌生的惊慌,一时竟不能出声,只慢慢地从榻上爬着坐了起来,默默与他相对。

  “把衣服穿起来,我到外面等你。我有话问你,不想吵醒阿武。”

  她听见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出这几句冷淡的话,还没反应过来,便已霍然而去,林娇的眼前顿时又只剩一片仿似无边的空虚黑暗。

  林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但她又觉得不太可能。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杨敬轩为什么像是换了个人?

  林娇摸下榻点灯的时候,腿几乎像是踩在棉花堆里了,胸口仿佛被糅杂了惊惶和不安的一阵阵情绪紧紧掐住,连透气都觉得困难。穿衣的时候,她竟然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不禁长长呼吸口气闭目,等稳住了情绪,这才终于吹灯而出。

  要是真的是在这节骨眼上这么快就东窗事发,那就真的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命中注定他大概不是她的男人了。

  她到了院里的时候,看见他正背对着自己而立,月光下的背影伟岸却疏离。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却没刚才那样惊慌了。

  他大约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并未回头,开了门往外而去。林娇拍了下蹲在门角守门的虎大王,默默随他而去。出了巷口,看见停了匹健马,却不是他的那匹老马草炮。他翻身敏捷而上,林娇停了下来。

  这样的杨敬轩,她忽然不敢靠近。

  他等了片刻,见她不近,仿佛有些不耐烦起来,驱马几步到了她近前,俯身揽住她腰身便将她抄上了马放于自己身前的马背上,她还没坐定,身下的马便扬蹄疾驰,马蹄踏过石板路面,清晰而迅疾的马蹄踏石声若传入梦中人耳,天明也就不过是个梦而已。

  林娇被他单臂揽住腰身,觉到被颠得几乎要天旋地转之时,终于停了下来,被抱下了马。

  他并未放下她,仿佛负气仍紧紧抱着,踢开了一扇门便大步入内,一片昏暗中,她感觉自己被他抱进了间屋子,然后丢在了张仿似榻上的地方。好在丢的时候力道并不大,所以身下虽硬,倒也没摔痛。灯很快亮了起来,她看清了,见确实是间卧室,只屋子里陈设简单,除了桌椅榻几,找不到一件不具实用的装饰摆设。

  “我住的地方!”

  他见她四顾,把手上马鞭啪一声丢在了桌上,转身站在榻前,俯视着她冷冷道。

  这样的眼神,太过冷酷,甚至近乎厌恶。

  一定是桌上灯光被他丢马鞭的动作带出的风摇曳太过,这一瞬间,林娇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了。她微微瑟缩了下,望着他微微咬住唇不语。可惜这样的神情并没引出他的爱怜,他只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出来说话吗?”没等林娇回答,又自顾道,“我还是先给你讲下我前几天办的那个案子,很有意思。”

  “前几天清平镇的一间脚店里出了桩命案,也是脚店,”他微微挑了下眉,带了丝揶揄,“脚店的掌柜半夜时被投宿的一个老客用刀刺死。你知道为什么吗?原因很简单,因为掌柜知道这个老客每次过来时,身边必定带了不下百两的财货。日子一久,他便起了贼心。终于这一次,按捺不住出手。他给这老客送去饭菜时,往酒水中下了迷|药,想趁半夜潜去偷他的褡裢。不想这客人自斟时,不小心把酒壶打翻在地,酒水洒了。想起每次出门前婆娘叮嘱叫少喝酒,且明早要早起赶路,便打消了再叫酒的念头,只把饭吃了。那掌柜却不知道,以为这客人被迷倒了。到了半夜摸进屋子时,惊醒了客人,两人扭打起来,常年在外的马队客身边自然藏刀,扭打中客人拔了刀将掌柜的杀死。”

  林娇之前便隐隐有些猜到缘由,现在听他用冷漠的声音说这个案子,心里更是一片雪亮。没想到竟真华盖压顶到了这样地步,牙齿都微微颤抖起来。

  “我讯问脚店伙计的时候,伙计供出这掌柜从前也做过这样的事。迷|药是从县城里峰林医馆的徐顺那里私买到的。刚刚我提了徐顺讯问,叫他供出买过迷|药的客人名单……”他的声音愈发僵硬起来,“最后一个向他买药的人,就是你,春娇!这个月的初一!而这一天,我在做什么?我被你请去喝酒,喝了酒,我就醉了过去。然后醒来,我和你□地躺在了一处!”

  他说到最后,几乎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林娇现在已经不止牙齿发颤,甚至连手脚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抖动。他看到了,却丝毫没有怜悯,只是仍那样厌恶而冰冷地直视着她。

  林娇终于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他。却被他的目光刺得体无完肤。挣扎了下,终于困难地挤出了一丝声音:“我……”

  “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杨敬轩打断了她,冷冷道:“我知道你早就对我有意。我也对你起了不该动的心思。所以你那晚故意叫了我去,面上说要与我诀别,趁我不备却往酒水里下药将我迷倒,第二天我醒来见到那样情况,自然便会娶你了事,对不对?春娇你的算盘打得极好,我确实被你耍得团团转。要不是正好出了这样一件事牵出了你,我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你竟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

  还是被他知道了。唯一没想到的是,竟会这么快就被他知道……算一下日子,好像前后不过八天……真的像一出戏……

  林娇长长呼出口气,终于压下先前的惊恐不安,抬头望着他道:“你说得没错。那晚确实是我下药在先了。可是我这么做,唯一的原因就是我喜欢你,想要嫁给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但你不敢娶我。如果我不这样,你大概永远也不会迈出这一步……”

  “住口!”

  他几乎是粗暴地低声怒吼了起来,连灯影都微微晃动几下。林娇再次被吓住,果然闭嘴不语,略带惊恐地望着他。见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神情狰狞而痛楚。林娇惊骇不已,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敬轩,你怎么了……”

  杨敬轩闭上了眼睛,仿佛压制住自己长长呼吸一口气。半晌,在一片难耐地死寂中,刚才那仿佛要噬人般的神情终于退去了些。

  “春娇,我再给你说个故事,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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