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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 第 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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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两眼赤红,咬牙道:“你就是白龙道人”
瘦道人点头冷然道:“不错,白回回就是我杀的,六个人六剑,剑都没多出,太容
易了。”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霹雳厉暍,抡刀攻了过去,这当儿他悲怒交集,杀机狂炽,出手自然
是杀着,而且把身功力提聚到了十成,加上他那厚背大刀的沉重,这刀的威猛力道真能
劈开座山。
瘦道人冷哼声:“凭你这种身手也配找我。”
他抖剑迎了上去。
凭白龙道人那瘦小枯干的模样,任谁也不相信他能架住对方这刀,任谁也会以为那是
鸡蛋碰石头。
孰料,浓眉大眼中年壮汉那把疾劈而下的厚背大刀还没有碰着白龙道人那把剑呢,便忽
然斜斜向上荡起,而白龙道人把剑疾快如电,那森森的寒光已指向浓眉大眼中年壮汉的眉
心。
谁都看得出,浓眉大眼中年壮汉已来不及收刀,来不及躲闪了,浓眉大眼中年壮汉自己
也知道。
谁也没想到白龙道人的剑术这么高,只招便要了浓眉大眼中年壮汉的命。
其实,这七男二女应该想到了,因为他们的师父白回回跟五个师兄弟就是这么伤在白龙
道人剑下的,可惜他们时意气用事,徒逞血气之勇。
眼看这浓眉大眼中年壮汉就要伤在白龙道人剑下。
他那几个师弟妹心胆欲裂,魂飞魄散,就要奋不顾身扑过去。
就在这时候,声龙吟也似的金铁交鸣声响起,白龙道人剑上的森寒白芒缩荡起,人
也跟着连退了三步。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身边多了个人,燕翎,他的长剑已然出了鞘,如今正握在他右掌之中。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的八个师弟妹怔住了。
白龙道人勃然色变,厉喝道:“你 ”
燕翎拍了拍浓眉大眼中年壮汉,冲他摆了摆手。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以难以言谕的目光看了燕翎眼,低头退向后去
燕翎转望白龙道人,接了口:“你的剑术不错,算得上是难得见的。”
白龙道人道:“你是 ”
燕翎道:“别问我是谁,你只知道我是来替白老爷子的几位高足要债的就够了。”
白龙道人目光凝道:“你也是胤禧的人”
燕翎点道:“可以这么说。”
白龙道人道:“那你也活不了了。”
燕翎倏然笑道:“你我已经对过剑了,你有把握胜得了我么”
白龙道人道:“你要知道,你刚才那剑是趁我无备”
燕翎摇头道:“真正的高手不会说这话,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这八个字你懂了么,
不服气咱们可以再试试。”他缓缓举起了掌中长剑。
白龙道人神情肃,抬手扬起了长剑。
这时候他可不像对浓眉大眼中年壮汉时那么不当回事了
燕翎含笑抱剑,气定神闲,从容而洒脱,两眼不看白龙道人扬起的长剑,却紧紧盯在白
龙道人的脸上。
突然,白龙道人长剑上森寒白芒大盛,闪电下挥,带着声裂帛异响指向燕翎。
燕翎忽地怔,身躯跟着飘退三尺,道:“慢着。”
白龙道人又把长剑扬起,道:“是不是后悔了。”
燕翎目中威棱逼了过去,道:“你跟江南八侠里的甘老四凤池有什么渊源”
白龙道人脸色陡然变道:“我跟他没有渊源。”
抖手剑攻向燕翎,森寒剑气暴涨,直指燕翎要害。
燕翎挥出剑把白龙道人的剑气逼了回去,冷笑道:“你瞒不了我,甘凤池的剑法熟得
很。”
白龙道人道:“您看走眼了,我仍是那句话,跟甘凤池没有渊源。”
抖手又是三剑攻向燕翎,这三剑攻势连绵,奇快无比,浑如体,乍看只有剑,却洒
出满天的剑气罩向燕翎
燕翎冷冷笑道:“好吧。”
他抖剑迎了过去,连人带剑投进了那片森寒的剑气中。
旁观众人根本没看见人影,只看见两道匹练也似的奇亮光芒闪电交错,满天剑气为之大
盛,五丈方圆内都受到森冷之气的刺而生疼,衣袂也为之狂飘,众人大惊,连忙退向后去。
“龙虎镖局”跟那七男二女都看直了眼,个个屏息凝神,不敢喘口大气,尤其是那
七男二女,眼见白龙道人这等剑术,都混身冷汗涔涔,无不深悔莽撞,幸亏这位“白爷”及
时赶到,要不然自己这九个师兄妹早就躺在这“龙虎镖局”后院里了。
双方旁观的这里正自心惊,场中已分出强弱高下,只见闪电交错的两道光芒之中的道
已渐渐敛缩,光芒也渐渐趋于黯淡,究竟是两位之中的那位露了败象,还不得而知,双方
旁观的颗心揪得紧紧的。
突然,声裂帛大响,满天剑气刹时俱敛,众人忙凝目往场中望去,燕翎抱剑卓立,满
剑冷肃之气,望之懔人,白龙道人也站着,但脸色煞白,满脸是汗,袭道袍都湿透了,长
剑下垂,剑尖柱地,不住的抖动。
是谁落败现在明白了。
七男二女颗心倏然落了下去,脸上泛起了喜意。
“龙虎镖局”的个个大惊失色,脚下挪动,往后退去。
燕翎突然冰冷开了口:“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许动。”
“龙虎镖局”的各自机伶暴颤,转身就跑。
只听燕翎冷哼声,倏见白光道越过白龙道人头顶,闪而回,再看燕翎仍抱剑卓立
原地,那青袍老者跟巴啸虎却已爬在了尘土中。
就这刹那间,“龙虎镖局”其他的人也跑得没了影儿。
白龙道人身躯晃砰然坐了下去。
燕翎道:“白龙,你怎么说”
白龙道人虚弱地道:“甘四爷是家师 ”
燕翎双眉陡扬:“江南八侠何等名声,怎么会出你这么个传人。”
白龙道人道:“你,你认得家师。”
燕翎道:“我知道他们八个,他们八个也知道我,但彼此却直没见过 ”
白龙道人道:“你是 ”
燕翎道:“我刚说过,不必问我是谁,只知道我是来代白老爷子门下要债的就够了。”
白龙道人忙道:“请看在家师的份上高抬贵手 ”
燕翎道:“你要不是甘凤池的传人,我也许会略施薄惩,你是甘凤池的传人,我绝不能
轻饶你,我要是饶了你,我无法向白老爷子的门下交待,也无法向天下武林交待。”
白龙道人两眼睁道:“你跟家师有梁子”
燕翎摇头道:“你错了,我跟江南八侠不但没有仇怨,反之我直很敬重他们八
位,他们八位的名声得来不易,我这是代他们八位爱惜羽毛,你懂么”
白龙道人脸色变了,两眼忽现凶光,咬牙,腾身而起。
燕翎指点了出去。
白龙道人砰然声又摔了下去,面色如土,身躯暴颤,道:“你 ”
燕翎冷然道:“白老爷子师徒六条命,你能活着离京就应该知足。”
白龙道人没再说话,他低下了头,旋即支撑着站了起来,看了燕翎眼,转身往后行去,
步履显得有些踉跄,那把长剑也不要了
燕翎长剑归鞘,目光掠那七男二女道:“九位请恕我擅做主张。”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抢步上前,抱拳道:“白爷,您这是折我们师兄妹,您仗义援手,
不但救了我们师兄妹,还给我们老爷子跟我几个师弟报了仇,我们感激都来不及,还敢挑剔
什么,那我们岂不是太不通情理了,再说这白龙道人是江南八侠甘四爷的传人,也应
该 ”
燕翎截口道:“阁下错了,要不是因为他是甘凤池的传人,我就把他交给九位处置了,
就因为他是甘凤池的传人我才废了他身武功,我认为这该比杀了他还重。”
只听那白衣少妇道:“大师兄怎么不懂白爷的意思,白爷是把这件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怔,旋即脸激动,抱拳说道:“白爷,大恩不敢言谢,白家存殁
俱感,刚才我们师兄妹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 ”
燕翎倏然笑道:“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干什么,我还没有请教 ”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忙道:“不敢,我姓铁,单名个明字 ”
他抬手指,依次报道:“这是我三师弟陈亮,四师弟乐天青,五师弟石健,六师弟钱
玉君,七师弟李志勋,十三师弟江汉武,九师妹柳瑶红,小师妹老疙瘩郭凤喜。”
燕翎这里抱拳称兄叫姑娘,那里几位个连个叫了声白爷,事实上铁明师兄妹除
了那位小师妹凤喜姑娘之外,其余的都比燕翎年长。
凤喜姑娘也是叫了声“白爷”,可是不知怎地,她这声白爷叫起来跟别人不同,
那双眸子里所包含的也跟别人不样。
燕翎向细心,偏就这回粗了心,当然没发觉。
只听铁明接着又道:“我们老爷子收的徒弟多,干什么的都有,可真正进了门的却就我
们这十四个,如今只剩了九个了,二弟八弟十弟十弟十二弟跟老爷子去了,老二
跟瑶红成亲还没三天 ”
柳瑶红眼圈儿红,低下了头。
铁明神色黯,道:“九妹,你也别难过了,白爷已经给咱们报了仇。”
柳瑶红猛然抬起了头,泪水在双美目里闪漾着,她就不让它掉下来,她道:“我知道,
白爷给我师父我二师兄我丈夫报了仇,我身受最多。”
燕翎心里也为之阵难受,道:“柳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江湖人也本就是这么回事,
刀口上舐血,枪尖下打滚,路死路埋,沟死沟埋 ”
柳瑶红微微低下了头,道:“谢谢您,我知道,我自己是个江湖女儿,我嫁给他的时候
心里就有了准备。”
燕翎沉默了下话锋忽转,道:“咱们虽是初会,但却见如故,我敬诸位是方龙虎,
爱诸位是铁铮铮的血性豪杰,在这儿直言奉劝诸位几句,还请诸位别介意。”
铁明忙道:“白爷,您这是什么话,您看得起我们师兄妹是抬举我们,是我们师兄妹几
个的荣宠,您有话请说,我们个个洗耳恭听。”
燕翎道:“铁大哥这就叫我不敢当了,这个圈子里是非多,风险大,就是能安稳渡过去,
将来也不见得能落什么好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谁也没办法挽救,以后,
诸位能够不沾这个边儿还是别沾这个边儿,旦卷进了这个漩涡,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铁明肃然抱拳,道:“多谢白爷您的金玉良言,我们几个打当初就不赞成老爷子沾这个,
可是他老人家总是长辈,其实他老人家自己也厌恶这个,可是碍于情面,受不了他们天到
晚跑来磨菇,他老人家刚点头没多久,也根本没给他们干什么,谁知道 ”
倏然住口不言。
燕翎点头笑道:“我明白,刚才我说过,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谁也无法挽回,以后是以
后的事,从现在开始还来得及。”
铁明道:“白爷,我们懂您的好意,您放心,我们定听您的。”
姑娘郭凤喜突然道:“白爷,我这话可没别的意思,您自己 ”
燕翎倏然笑道:“姑娘的意思我懂,我的情形跟诸位不样,诸位现在身在江湖,将
来的归宿并不定还在江湖,我么,生在江湖,长在江湖,将来这身骨头也要埋在江湖,也
就是说我天生的玩命儿的料,想挣都挣不脱,既是这样,我还顾虑什么以后。”
姑娘郭凤喜口齿启动,还待再说。
燕翎话锋忽转,道:“这不是善地,诸位不可久留,要是我没料错,那些活着逃离龙
虎镖局的人已经报信儿去了,诸位还是趁他们没带人来之前离开这儿吧。”
铁明道:“那么您”
燕翎道:“我还有点儿事,办完了就走。”
铁明抱拳道:“那么我们告辞了,白爷,我在天桥有个班子,空时请到我那儿去
坐坐。”
燕翎爽快地点了头:“好,过两天我定抽个空去拜望诸位,我对天桥是慕名向往
已久,开封的大相国寺我去过,只有天桥,我刚到京里,还没机会去。”
铁明师兄妹几个走了,临走,姑娘郭凤喜深深地看了燕翎眼
燕翎只有装没看见,他不敢多惹事因为湘云表妹对他说过些话,也因为他在事业上
还没有什么成就
铁明师兄妹几个走后,燕翎很快地转身走向龙虎镖局的两位“龙虎”:闻天龙跟巴啸虎
口 口 口
初更刚过,燕翎便到了八阿哥府门口,皇子的府邸就是不同凡响,两扇巨大的中门紧紧
的关闭着,对火灯把门照耀得光同白昼,高高的石阶上十六名亲兵跨刀站冈,动不动,
不说别的,单这气势就唬人。
个跨刀的武官在门口来回踱着步,燕翎到他立即迎了上来,哈腰陪笑,细声细气地
问道:“您,是白爷吧”
燕翎笑笑点头:“不敢,正是白玉楼。”
那名武官忙道:“八阿哥交待过,说您三更前后到,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快里边儿
请,快里边儿请。”
他殷勤而带点恭谨地把燕翎让了进去,而且陪着燕翎往里走,没话找话,只听见他个
人说个人笑。
燕翎只听见他叫马耀挺,在亲兵里是个起码的带班小官儿,别的没在意他说什么的。
燕翎只留意这座八阿哥府了,没话说,够大,够气派,到处是房子,到处是灯光,可就
难得看见两个人。
走了好阵才到了后院门口,门口站着两个穿戴齐全的“戈什哈”,跨着腰刀,挺威武
的。
马耀挺这个官儿没资格进后院,他停了步,冲两名“戈什哈”欠身,陪笑说着道:
“二位,白爷到了。”
旋即转望燕翎,脸上的笑意更浓:“白爷,我不陪您了,我住在东跨院,没事儿您请过
来坐坐。”
燕翎谢了他声,他哈个腰退三步转身走了。
就不知道他对燕翎为什么这么客气。
其实,不但是马耀挺对他客气,就连站后院门口这两个戈什哈对他也相当客气,
马耀挺走,两个戈什哈冲他微欠身,声:“您请”把他让了进去。
名戈什哈留在后院门口,另名给他带路,燕翎他不是摆架子的人,他知道此时此地
也不宜摆架子,他对那名戈什哈当然也相当客气。
第 六 章 争夺储位群雄并起
作者: 独孤红
第 六 章 争夺储位群雄并起
八阿哥府这後院不见得比前院大,可远比前院气派,远比前院富丽堂皇,长廊处处,
数不清有多少,也不知道都通到那儿去了。
前院没见人,後院人可不少,简直是五步岗,十步哨,禁卫森严如临大敌。那名
戈什哈带著燕翎左弯右拐了阵,踏上另条画廊,这条画廊上只有间屋亮著灯。
刚踏上这条画廊,燕翎就听见那间屋传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听就知道是那位娇格格
玉伦,另外还有个女子话声,听来很轻柔,显得人很文静,却不知道是那位。
那间屋门口站著两名穿便服的中年壮汉,没见带兵刃,腰里头却鼓鼓的。
燕翎知道,这才是八阿哥的近身护卫,不但个个是好手,而且个个是死士。
转眼工夫到了那间屋口,那名戈什哈就要抢步上前说话去,熟料那名壮汉已双双迎了过
来,两个人都欠身陪笑道:“白爷,您这么早就回来了。”
燕翎这才看清楚,敢情这两个都跟八阿哥去过“白云观”的“春花园”,难怪眼就认
出他来了。
想必是这两个中年壮汉的嗓门儿大,话声惊动了里头,燕翎这里刚含笑招呼,屋门口人
影闪,八阿哥已到了门外:“是玉楼来了么”
燕翎迎上步躬下身道:“八爷,玉楼覆命来了。”
他手里提个圆圆的大包袱,八阿哥眼就看见了,半句话没说,掀著燕翎的胳膊就把燕
翎拉进了屋是间书房,挺雅致的书房,贝子玉铎跟娇格格玉伦都在座。另外还有位姑娘,
身穿旗装,要比玉伦大两岁,瓜子脸,柳叶眉,人比玉伦略微瘦些,但比玉伦还白嫩,清丽
绝俗,端庄大方,带著服雍容的气度,跟玉伦的美艳娇纵任性,完全两个典型。
八阿哥拉著燕翎进来,那位旗装姑娘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便盯上了燕翎的脸,但
接触便挪开了。
玉伦却霍地睁大美目站了起来:“玉楼,你回来了,你没怎么样吧”
燕翎含笑欠身:“谢谢您,这种阵仗怎么样不了我的。”
玉伦眉梢儿跳著喜意,含笑地白了燕翎眼:“你神气,手里提的是 ”
燕翎微微扬了下手中包袱,道:“八爷要的东西。”
玉伦惊,不由往後退了步。
八阿哥忙道:“玉楼够累的了,让他坐下来歇会儿。”他拉著燕翎往下按。
燕翎含笑道:“八爷,这儿有我的座位么”
八阿哥两眼瞪,道:“怎么没有,不管那儿,有我的座位就有你的座位,给我坐下。”
他硬把燕翎按了下去。
玉伦拧个身,带著阵风倒了杯茶递了过来。
燕翎忙欠身接过,道:“您这叫我怎么敢当。”
八阿哥都为之怔:“玉楼,能让玉伦倒茶的人,恐怕怎么算你都是头个。”
玉伦娇靥微酡,道:“干吗这么大惊小怪的,不管那儿,有八阿哥你的座位就有他的座
位,我给他倒杯茶有什么不行的,再说人家玉楼立了这么椿大功,我给他倒杯茶又有什么
不该。”
那位旗装姑娘瞟了她眼。
八阿哥点头笑道:“说的对,说的对,有理,有理,这杯茶本该由我来倒的。”
打燕翎进来,那位贝子爷玉铎就没理燕翎,巧的是燕翎也没理他,此刻他脸色变扭头
就往外走。八阿哥看见了,忙道:“玉铎,你上那儿去”
玉铎脚下停也没停,道:“屋里闷得慌,出去走走。”这句话完,人也出了书房。
燕翎站了起来,道:“八爷,我 ”
八阿哥道:“没你的事儿,你坐下。”
玉伦往外瞪了眼,寒著脸道:“又犯性子,那像个男人家,讨厌死了,别理他。”
那位旗装姑娘忽然站了起来,道:“八阿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八阿哥“哟”地声道:“瞧我多糊涂,怎么把你给忘了 ”
那位旗装姑娘嫣然笑道:“八阿哥你接著凤凰了嘛。”
八阿哥道:“姑娘,玉铎吃味儿,你就别再挑眼了,玉楼,快见见裕亲王府的玉瑶格
格。”
敢情又是位格格,燕翎欠身为礼:“白玉楼见过格格。”
玉瑶落落大方,含笑抬皓腕:“别客气,你坐。”
她这里话说完,八阿哥让她待会儿再走,玉伦也拉著玉瑶姐姐长姐姐短的,让玉瑶再
待会儿陪陪她。
玉瑶似乎并没有真要走的意思,经过两位这么留也就又坐了下去。
玉瑶坐了下去,八阿哥也拉著燕翎落了座,坐下就忙间经过。
燕翎丝毫没隐瞒,把经过全说了了。
尽管白回回的徒弟们有点不满,八阿哥都没在意,但是听说燕翎只废了白龙道人身
武功,他可在意了,当即截口说道:“玉楼,我不是跟你说,让你杀了那个白龙道人的么,
你怎么不 ”
燕翎道:“八爷,在我们江湖人眼里,把身武功废了比置他於死地还让他难受。”
八阿哥道:“可是他还活著,我不愿意让他活著。”
燕翎笑笑道:“八爷,我是故意留他命的,但是我敢说他活不了多久。”
八阿哥听得怔道:“你故意留他条命的,却又说他活不了多久,这话 ”
燕翎道:“我还没告诉您,您还不知道,这个白龙道人的来头相当大,他是甘凤池的徒
弟。”
八阿哥脸色变道:“甘凤池江南八侠里的甘凤池”
燕翎微点头道:“不错,江南八侠里的甘凤池。”
八阿哥脸上浮现了惊容,道:“原来这个白龙道人是江南八侠里甘凤池的徒弟,想
不到,我怎么也想不到,听说江南八侠武艺高强,个个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要
是早知道 ”
燕翎道:“要是早知道,你就认亏了,是不”
八阿哥苦笑声道:“玉楼你是江南来的,你知道谁惹得起江南八侠。”
燕翎淡淡笑道:“八爷,有件事恐怕您没想到,这种亏不是吃次就算了的。”
八阿哥道:“我知道,可是 ”
燕翎道:“八爷,我不能不承认江南八侠是很厉害的人物,可是我不认为他们是铁
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而且废甘老四徒弟武功的是白玉楼,您怕什么”
八阿哥道:“我不是怕,而是,唉,说来说去我还是觉得你该杀了他,不留他这个
活口不就什么事也没了。”
“您错了,八爷,要不留白龙道人这个活口麻烦才多。”燕翎道:“八爷,我告诉您,
不管怎么说,甘老四定会找到京里来 ”
八阿哥道:“所以我说不如乾脆把白龙道人杀了,不留他的活口,甘凤池不就找不上咱
们了么”
燕翎失笑说道:“八爷,您睿智,怎么这时候说起了糊涂话,要是您是甘凤池,
您的徒弟昨儿个杀了八阿哥的人白回回,今儿个就让人摘瓢儿去,您会不知道这事儿是
谁干的。”
八阿哥为之怔,道:“这个 ”
他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燕翎接著说道:“这种亏除非您认了,事实上这种亏又不是次就算的了,又不能认,
不能认就得还以颜色,既必得还以颜色,白龙道人不论是死是伤,甘老四都会找到京里来,
既是这样,咱们为什么不拣那对咱们有利的桩。”
八阿哥目光凝,忙道:“你是说留白龙道人条命在,甘凤池会对咱们客气点儿。”
“不”燕翎微摇头道:“恰好相反,我倒认为要是杀了白龙道人,甘老四心里反倒好
受点儿。”
八阿哥倏然笑道:“可是刚才你说,玉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都把我弄糊涂
了。”
燕翎倏然笑道:“我这么说您就明白了,四阿哥为人如何,心性如何”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八阿哥道:“这还用问,阴狠毒辣 ”
燕翎抬手道:“够了,我再请教,他不惜重金聘来这个白龙道人是干什么的”
八阿哥道:“你怎么净问这些,当然是为对付咱们这些人的”
燕翎道:“白龙道人或许已经参与四阿哥几许机密,如果四阿哥既不能再用他,
您想以四哥的心性为人会这么放他走么”
八阿哥神情震,急道:“玉楼,你是说 ”
燕翎笑笑道:“记得我刚说过,白龙道人活不了多久的,这手血腥您何不让四阿哥去沾
呢 ”
八阿哥两眼猛地睁道:“这么来他可惹上了甘凤池,对,玉楼,有你的,你真行。”
他巴掌拍上燕翎肩头。
八阿哥笑了,可是这笑容刚浮起就突然凝住了,他急道:“不对,老四那个人我知道,
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但他本人极工心计,他身边那些智囊也无不肚子坏水儿,万他想
到了这层,把白龙道人杀人了,连这个赃都栽到咱们头上来呢,”
燕翎道:“那四阿哥他就倒了霉,我有办法让甘老四相信我没杀白龙道人,八爷,这是
冒险,甘老四何许人,四阿哥又何许人,四阿哥他不会冒这个险的。”
玉伦突然说道:“四阿哥是个聪明人,他能想到这层,就能想到更深层,他或许不
会冒这个险,可是他为了钓甘凤池这条大鱼,利用甘凤池来对付八阿哥,他可能不杀白龙道
人,不但不杀白龙道人反而好好的抚恤他,对他的礼遇尤胜往昔,这么来 ”
八阿哥脸上又现了惊容,忙转望燕翎,他还没说话,燕翎那里已点头道:“格格高明,
以四阿哥的心性为人,他确实极有可能这么做,我也想到了这点。”
这来八阿哥更沉不住气,他忙道:“玉楼,这,这可怎么办”
燕翎笑笑道:“八爷,不跟您说了么,我想到这点了,我既然早想到这点,
就自然有万全的对策,您放心,我不怕甘老四 ”
八阿哥可不放心,道:“玉楼 ”
燕翎双眉扬,含笑说道:“八爷,不是玉楼我夸口,休说是个甘老四,就是江南
八侠都来,他们要是能进得了您这座贝勒府,我把脑袋割下来双手呈给您。”干云的豪气,
惊人的豪语
玉瑶美目中闪过丝异采。
八阿哥可有点不大相信。也难怪,命是他自己的,“白玉楼”刚进他的门,他不能太相
信“白玉楼”,虽然白玉楼建了功,可却惹来了大麻烦,到时候万不妙,“白玉楼”可以
拿起腿来跑了,他却跑不了,再说纵然“白玉楼”死了,“白玉
楼”能死,本来就是来卖命的,有什么不能死的也大不了个江湖草莽,他则堂堂皇
子,他死不但那张宝座没了,就连现在的荣华富贵也完了。
他迟疑了下道:“玉楼,你能以敌八”
燕翎淡然笑道:“八爷您小看白玉楼了,也难怪,我初进您的门,您对我的认识还
不够,可是,我说句话您别在意,事到如今,您也只有冒险等著看究竟了。”
八阿哥脸色变了变,没说话。
玉瑶忽然说道:“八阿哥,我要是你,我对玉楼就有信心”
燕翎含笑欠身:“谢谢您。”
玉瑶道:“别客气,你我也是初见面,我虽不敢自诩慧眼独具,但对你,我只看眼也
就够了,听玉伦说你书读得不少,胸蕴相当好,是个不同於般江湖人的江湖人 ”
燕翎道:“那是格格夸奖。”
玉瑶道:“到目前为止,我虽然还没发现你的文才,可是我已经知道你的武功跟你的才
智都不凡,白龙道人人轻易地伤六条性命,而且都是剑毕命,可见白龙道人的武功相当
高,而你却能废了白龙道人身武功,我虽不熟识武技,可是我以为这比杀了白龙道人还难,
因为这表示你已使白龙道人完全丧失抵抗的能力,杀个人却并不意味被杀的人已完全丧失
了抵抗的能力,你能杀白龙道人,但你却只废了他身武功,刚才你说得明白,那是因为你
深谋远虑,能看得远,你别有用心,甚至把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了,而且已想好了
对策,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的,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打古至今,天地间
的第人靠的不全是力,品德才智要占七分,你这样的武功,加上你这样的才智,我对你有
信心,休说是甘凤池等只有八个人,就是千军万马,你也样抵挡得了”
燕翎有阵出奇的激动,他觉得这位格格大大地不同於玉伦,不同於般皇族亲贵,甚
至不同於世间般女儿家,他觉得这位格格让他心折,但绝不是因为这位格格信赖他奉他
夸他。
事实上这位格格的确独具慧眼,要是换成她是这位八阿哥胤禩,那张宝座应该非她莫属,
因为她能让每个有能的人归心,为她竭才智弹忠,鞠躬尽瘁,而古今之成败得失也都在是
否有知人之明,用人之能。
燕翎没说什么他深深地看了玉瑶格格眼,在他来说,这胜似任何句话。
在玉瑶格格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八阿哥没说话,但很快地乾笑了声:“玉瑶,我受教了,谢谢你的指点,这不啻当头
棒暍,我既让玉楼进了我的门,我就应该信得过他 ”
不知道他是真想透了,还是迫於情势这么说话。
如果他是真想透了,那他还算是块可雕的好木头。
燕翎那里接了句:“谢谢八爷。”八阿哥话锋微顿,似乎要往起站。
玉瑶飞快地看了燕翎眼,含笑说道:“玉楼,我不算是八阿哥的人,也向不参与这种
事,可是由於玉铎跟玉伦的关系,我到八阿哥这儿来得较为动点儿,无形中我也就向著八
阿哥些,如今我坐在这儿,甚至我能代表八阿哥说话,我不把你当卖力卖命的死士,我把你
当运筹帷幄的高才,我请教下对眼下各阿哥间的情势,你有没有什么高见”
八阿哥似乎是只得把刚冒起的身躯放了下去。笑了,笑得也有点勉
强,道:“对,对,听听玉楼的,高才必有高论,高才必有高论。”
燕翎何等人这两位都是什么用心,话是由衷,开口他全明白,他微微笑了笑,
说道:“高才两个字我当不起,八爷跟格格也太看重,我初到京里,对通盘情势还不够
了解 ”
玉瑶飞快道:“不要紧,我告诉你个大概,胤礽只拉拢了几个大臣,实力算不得雄厚
胤祉胤祺胤祐胤褣胤禟胤陶胤神各立门户,但实力也不值得重视,不能掉以轻
心,等闲视之的只有大阿哥胤褆,四阿哥胤祯,尤其胤祯,有外家
援,他有个舅舅隆科多侈氏,是辽左的世族,权倾人君,富可敌国,自从他倾身拥护胤
祯,群臣简直就畏而附之,东宫师傅之属,时人望像张英汤斌徐元梦熊赐履等,也
都潜默归心,还有个年羹尧,他是仅次於隆科多的个人物,握有重兵,
这么来,羽翼青宫者少,而树功雍邱胤祯当时为雍郡王者多矣,不过值得提的
是大阿哥胤褆有时候颇为讨好八阿哥,而十四阿哥胤禵更是八阿哥的母同胞”r:
文中如此,据史料记载,这里应为四阿哥,四阿哥与四阿哥胤禵才是母同胞的兄弟
燕翎道:“格格,是否能让我插句嘴。”
玉瑶道:“你说,我听的就是你的高见。”
燕翎道:“听说当初皇上用兵准噶尔的时候,以裕王爷为抚远大将军,
大阿哥胤褆副之,用兵西藏的时候以十四阿哥为抚远大将军,是么”
玉瑶微点头道:“是这样。”
燕翎道:“据我所知,二阿哥人懦弱,也过於老实,有这回事么”
玉瑶道:“这是实情,其实,诸阿哥中胤褆居长,但是他非嫡出,加以皇上当时爱二阿
哥胤礽性仁弱,无矫饰,所以皇上才立了二阿哥,可是後来皇上变了,二十九年秋七月,皇
上亲征准噶尔,中途有疾回京,次舍里乌珠,召太子驰驿往迎,太子入见,无戚容,皇
上不高兴了,挑眼儿了,说他无忠爱君父之心,其实太子当初以性仁弱无矫饰受宠,现在
有什么好挑的,以後又因太子率易性情,无矫饰,在御前礼节颇多疏忽,父子之间就渐生猜
阻了,可是四阿哥胤祯就不同了,太子因视疾不谨,眷爱顿衰,而四阿哥偶值皇帝不豫,辄
痛哭陈请入侍,亲调汤药,备极殷勤,皇上却说他恳切,对他颇为怜爱,不但常引诸手谕,
每次巡狩都让他随行,甚至军国大事也多谘决,礼祀大典,恒会以代”
燕翎笑道:“套句江湖人常说的,这位四阿哥是高手,二阿哥的储位日益岌岌也”
玉瑶道:“是这样,事儿还多著呢,反正皇上既犯了猜忌,有了成见,大小事都不合他
的意。”
燕翎道:“既是这样,八爷就根本用不著再在二阿哥身上费心费力,只对付了四阿哥,
我以为储位就唾手可得了。”
玉瑶道:“英雄所见略同,只是胤祯左右文武兼俱,实力雄厚,要对付他谈何容易。”
燕翎道:“像隆科多这样的财力外援,八爷或许没有,可是要论武辅,有两个人足抵年
羹尧绰绰有余。”
玉瑶道:“大阿哥胤褆,十四阿哥胤禵。”
八阿哥道:“他们两个都各立门户”
燕翎摇头道:“不足虑,刚听格格说,大阿哥有时候颇为讨好八爷,八爷何妨也略示
小惠,能合则合之,不能合则吞之,至於十四阿哥这方面,既是母同胞,动之以手足之情,
何犹不能掌握十四阿哥所有的兵权,只能使这三股力量合而为,对付四阿哥那该是易如反
掌”
玉瑶为之动容,她深深看燕翎眼,点头道:“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直这么想,
但是不知道自己的看法对不对,唯恐误了八阿哥的大事,所以也直没敢献给八阿哥,现在
经你这么说”
八阿哥忽然摇头道:“谈何容易,谈何容易,你们的想法太天真了,你们的想法太天真
了。”
玉瑶正色道:“八阿哥,玉楼的计策你要是不能用,你会蒙受很大的损失,而且有天
你会後悔。”
八阿哥道:“不是我不用玉楼的计画,我也没说不用,只是这种事说起来容易,
做起来很难,而且画虎不成反类其犬,我要慎重考虑,慢慢的想办法”脸上忽然浮现
起倦意,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俩该回去了,玉楼也够累的了,好在这件事不急在这两
天”
玉瑶站了起来,道:“八阿哥,我想让玉楼送我程。”
八阿哥还没说话,玉伦忙站了起来,道:“不行,我还想让玉楼送呢。”
玉瑶倏然笑道:“别再招玉铎不高兴了,惹了玉铎你是给玉楼找麻烦,懂了么,快去
找玉铎吧。”
“对。”八阿哥道:“路要让步,味须减三分,别太让玉铎难堪。”
玉伦陡然扬起了双眉梢儿,道:“玉铎他敢,有我呢,他敢把玉楼怎么样,凭他那几下
子,他又能把玉楼怎么样。”
八阿哥忙道:“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话了,行不,玉伦,你最明事理了,现在咱们
这个门儿里以和为贵,不然别人还没怎么著呢,咱们自己先起内哄来个窝里反,是不,就算
你可怜玉铎,帮帮我的忙,行不”
玉伦轻哼了声:“这还差不多。”拧身出去了。
八阿哥摇头道:“这位姑娘吃顺的。”
玉瑶道:“她就是这么任性,犯起别扭来谁见了都头疼,我要不把玉楼拉过来,
玉铎怎么下得了台。”
八阿哥看了他眼道:“玉铎要是知道,准会打心眼儿感激你。”
其实,玉瑶是不是真为帮那位贝子爷的忙,只有她自己知道
玉瑶走了,“白玉楼”陪著她。
贵为和硕格格,出门自然不是轿就是车,玉瑶是坐车来的,可是她却吩咐马车先走往前
头等她去,她要让燕翎陪著她走段。
夜已经很深了,内城里的夜色相当静,除了站街的跟逛街的,路上几乎不见人影。今夜
微有月色,是弯冷月,把双人影映在地上,拖得长长地,相当美,相当动人。
打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