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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庶女到后妃:妃子不善 第 59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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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人,所以,本宫愿意。”
“即便战死”他脱口问着。
战死是。
我点头。否则,也不会说,来不及,也砍的话来。
只因,旦索桥被砍断,那么起码短时间内,北齐攻不过来了。而我们,还能全歼北齐过来偷袭我们主营的大军,不是么
到时候,北菩鬲气大伤,时半会儿是喘不过气来了。
那么夏侯子衿,便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整。
隔了会儿,我又道:“如果到时候来不及,便有此信号为准。”我将早就准备好的竹筒递于他看。
边上之人点了头,却是不再说话,走在我的身前,帮我拦起横过的树杈。我只觉得有些诧异,他却回头看了我眼,开口道:“公主不必惊讶,本王如此,只为敬佩你。与皇上,无关。”
有些震惊,他又道:“其实于皇上,本王还是羡慕的。那时候,二哥便说,皇上身边有檀妃娘娘,是他的福气。只可惜,檀妃娘娘红颜薄命。本王如今倒是觉得,有公主,也是皇上的福气。所以皇上他,运气从来都那般好。”
所以,他才要说,我和檀妃对待夏侯子衿的态度,像。
原来,竟是晋王告诉他檀妃之于夏侯子衿的事情么也是啊,否则,当日回皇都的时候,显王并不曾过多地接触过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得这般详细
我趁机问着:“王爷既然羡慕,那么可也羡慕他的身份”这话,我问得直白了,便是想问问,他可有意做天朝的皇帝
他的眸中染起抹警觉的色彩,随即道:“公主这话太大逆不道了”
我浅笑声,并不答话。
听他又道:“致对外这个道理本王还是懂的。”
他这话,又给了我颗定心丸。
致对外。说得真好。
他怕是还不知道苏暮寒便是前朝太子的事情,不过此刻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也不知此刻已经走了好久了,我只觉得有些气喘吁吁了。
显王轻声说着:“公主还是不必说话了,好好地保留些体力赶路。”
我点了头。
前面的人马开始加速了,身边只听得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天色渐暗,我们还没有抵达。心头捏了把汗,千万要快,千万要赶在北齐大军的前头
又行了好久,我很累得几乎走不了了。
看来,我的体力终是和他们这些整日操练的士兵没法比的。
李文宇忙上前来,咬着牙道:“公主请让属下背你吧”
我吃惊地看了他眼,想起那时候,我要他与我共乘骑,他怎么都不同意。如今非常时刻,连李文宇这样的死守着规矩的人都忍不住破例了。我也不拒绝.便由他背。
此刻若是累倒了,这仗还怎么打
伏在他背上大口喘着气,目光朝前望去,此时的天已经暗沉了。再加上我们此刻在山区,光线越发地黑暗。幸得夏季已经过去,蚊虫倒不是很多。
路上,都不曾听到北齐大军的声音,微微松了口气,定赶得及。
我要在他们过索桥的时候先去守着,待他们过,马上部署,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返回。
待我们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回头,很远很远的地方,便是天朝大军的主营,那么,隐约没有瞧见火红的火光。
等了好久,终于听见前面传来马蹄声,还有脚步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浩浩荡荡的大军才过去。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又原地等候哦了刻钟。
我朝显王看了眼,他会意,指挥着两路大军往前。
此时的起兵也已经出来,我选了匹马,翻身上马,朝索桥对岸看了眼,深吸了口气道: “出发”
前锋忙冲了上去,我勒了马缝,大喝声,跟上前面人马的脚步。李文宇忙策马跟在我的身侧。
万精兵,很快便通过了索桥。
我猜测的是没错的,苏北齐的军营就在靠近溧水源头的下面些。路过去,着实看不出,这里还能驻扎那么大的军队。
隐约.已经可以看见火光了。
韩王此刻定是挥军前往偷袭天朝军营,那么此刻留在主营的,无疑,便是苏暮寒。
这样想着,心脏下子紧缩,我不禁皱眉,不自觉地抚上胸口。
“公主怎么了”李文宇很快发现了我的异样,忧心地问。
我自知失态,忙摇头道:“没事。”语毕,也不看他,喝了声,径直往前去。
这时,瞧见前面有人下来,朝我道:“公主,前方三十丈便是北齐主营”
心头颤.这么快
咬着牙道:“被本宫冲进去,生擒他们的军师”
苏暮寒
死死地握紧了马缰,浑身颤抖着,与我相处了三年的先生,今日,却要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呵,世事无常啊,谁说不是呢
听我下了令,马将军和徐将军忙上前,领着自己的人马朝前冲去。李文宇紧紧地跟在我的身侧,他生怕我会出现意外。
估算没错的话,此刻留在主营的人应该已经很少了,也不会出现大规模的厮杀。
深吸了口气,策马跟了上去。
那万余人已经勇猛地冲上前去,我夹紧了马腹,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又往前段路,突然见个骑马冲出来,朝我道: “公主,北齐主营是空营”
我大吃惊,撑大了眼睛看着他,厉声问:“你说什么”
他又道:“的确,两位将军已经入内查探过。有的,只是只是假人还有些,是我军的俘虏”
指尖颤,猛地回头,不远处,已经传来马蹄声了。忙大喝道:“通知两位将军,速速返回索桥”语毕,也不管其他,径直调转了马头,往回冲去。
“公主”李文宇大叫声,忙跟上来。
糟了我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此刻返回去,怕不是北齐的人马被双面夹击,而是我军留在索桥那边的人马被两面夹击了
如果北齐大军只是趟过索桥,却并不去我军的主营,那么留在那里的陈将军,势必没有时间赶过来
也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如果让北齐潜伏的人马过桥,就不妙了。此刻,也来不及,幸得方才索桥边上没有藏身之地。怕是伏笔离开那索桥还有段距离。咬着牙,取出身上的信号筒,用火折子点了,只听“嗖”的声,信号被射向天空,随即发出“啪”的声巨响。
完全够高,显王定可以看得见。只要他们砍断绳索,顶多只是牺牲了我带进来的万精兵。而于天朝,样可以达到我之前所要的效果。
马徐两位将军已经追赶上来,马将军急声问:“公主发生了何事”
速度未减,我只简单地道:“什么都不必问,回不去了,下令,全军奋力出击”
二位将军听我如此说,已然明白切,只听徐将军抽出腰际的长剑,举剑叫道:“兄弟们,为了皇上,为了我天朝的江山,跟他们拼了”
随着他的声大喝,将士们皆大喊着:“拼了冲啊”
我只觉得眼眶热,还不算败,是么
韩王
我只希望他过桥了。他只要过桥,我就赢了
赫然闭了双目,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是想他死。只是,唯有他过桥,于我天朝,才是有利的。
生擒了韩王,还怕北齐不停战么
那么,任凭苏暮寒再聪明,此刻也是无济于事了,不是么
李文宇的长剑也已经出鞘,他跟在我的身边,大声说着:“公主请不要离开属下身边”此刻,前面的声响已经很大,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经与北齐的人交锋。
刀枪的声响异常地刺耳,我需要极力地竖起耳朵,才能听见李文宇的话。
上回,还只是远远地看着两军厮杀。而这次,却是如此近,如此近。
我坐在马背上,徘徊在片刀光剑影之中。惨叫声,大喊声,厮杀声,在我的周围混乱做团。
果然,那四十多座索桥已经全部被砍断对岸天朝的人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厮杀。
李文宇紧紧地护在我的身边,他的剑下,已经砍杀了好多人了。鲜血溅起来,我的身上,他的身上,到处是怵目惊心的片。
不知是谁喊了声“王爷”,我只觉得心头狠狠地震。
抬眸望去,隔着中间厮杀在起的人马,我瞧见对面,高高的马背上,那戴了面具的人正直直地看着我。隔得太远,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可,那张反射着光的面具却是怎么也错不了
韩王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声,他没有过桥,没有过桥
那便只能说明,苏暮寒猜中了我的计划,并且,分毫不差。否则,韩王既是主帅,定然不可能不过桥
那么,苏暮寒呢
撑大了眸子瞧去,寻了好久,却都不曾见那记忆中的身影。
我走了神,却听李文宇喝道:“公主小心”
回神,我瞧见韩王高举了弓箭,直直地,对准了我。
那刻,不知为何,心头阵刺痛。
随即,又是苦笑。
这有什么啊方才,我不是还在祈祷着,他可以过桥,祈祷着他,被我军生擒么此刻,他用弓箭对着我,我又有什么好伤心的
我与他,立场不同。
那箭矢已经隔空飞射过来,李文宇大吃惊,轻身跃起,挥剑将那箭矢砍断。只听“当”的声巨响,我分明瞧见,李文宇的剑刃都留下了道口子
好强劲的力道
“公主”
显王隔着悬崖喊我,我吃惊地回头,听他道:“往后跑,离这里十余丈,还有座索桥”
那种恍惚之意上来了,我几乎要以为,我与他,伸手可触。
不知为何,眼泪泛起来,弥漫了整个眼眶。眼前的事物,下子变得模糊不堪。那人影,只是我的眼前晃动着,我只瞧见那纳白的衣衫。
那张脸,连着梦里都很想看清楚的脸,此刻,却仿佛是异常地模糊起来
这时,后面,似乎又瞧见谁的影。
阵反光射来,我只觉得心头个机灵韩王来了
不必说,他不是杀我,必也是来擒我的
这样想着,也再不管其他,夹紧了马腹,大喝声再次朝索桥跑去。
此刻苏暮寒已经离得我很近了,终于,听他的声音传来:“梓儿,快停下”
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说过如此重的话。那时候,他的声音,总是淡淡的,轻轻的。
他已经飞奔上来,我甚至,都闻到了属于他身上的,那种清淡的味道。
来不及回头,我的马儿已经踏上索桥。不过跑了两步,突然听得“嘎”的声响,索桥猛地个晃动。我吓得不轻,马上反应过来了,索桥已经被人砍断了
又是阵“嘎”的声音,接着随着“轰”的声,整座桥猛地塌下去。
我不觉惊呼声,胯下的马儿声嘶鸣,猛地下坠。
“梓儿”身后之人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我只觉得浑身颤,回头的时候,见他右手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可,我分明瞧见他抓住了,却只是很短的时间,又松开
二人,下子掉下悬崖去。
“王爷”女子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
我呆住了,叫谁,王爷
第015章 偷心
那声音
青阳
我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直直地击中了心头,追上来的人,是青阳
戴了面具的人,是青阳
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暮寒,你又究竟是什么人
抬眸,想看清楚抱着我的人,只是,周围的光线暗得很,我,什么都瞧不见“先生”
颤抖地唤他。
他附在我的耳畔,低声说着:“别怕。”
记忆中,模样的声音,清淡,嘶哑。
不知为何,那刻,眼泪疯涌而出。手抬不起来,只能任凭它滑落。
我不知道我们会掉去哪里,下面,越来越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仿佛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抽在我的身上,我痛得忍不住叫出声来,二人的身体个停滞,随即,又往下落去。苏暮寒抱住我,我不知道我们究竟撞在了哪里。
只觉得身体剧痛,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有些头昏眼花,闭着眼睛,却觉得,好刺眼。
勉强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已经是白天了,看这天色,想必都接近午时了。阳光照射下来,直直地打在我的脸上。本能地眯起了眼睛,想抬手挡住。猛地发现,我的手
侧脸,才瞧见,我的手被藤条紧紧地缠住了,而我的身子,亦是被牢牢地缠住。
心下个激灵,是了,我怎么忘了。昨夜,我与苏暮寒,从索桥上,掉了下来。试着动了动,才发现,根本挣不开。
我失声叫:“先生”
他呢去了哪里
周围虽然是纵横交错的藤蔓,可,有没有人我还是可以看得清楚。除了我,谁也不曾瞧见。
心下惊慌起来,艰难地别过头,只能用余光勉强看得到地面。看了看,离开地面还有约摸二丈的样子,我能看到的不多,我不知道苏暮寒是不是在下面。
微微握紧了双拳,如果,他直接摔了下去,那么后果定是不堪设想了。
“先生先生”我大叫着,没有人应我,没有人应。
我不知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也许,他根本不在下面,所以听不到我叫他的声音。
也许.他已经
咬着唇,我不敢再想。
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浑身开始疼起来。我咬牙,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第次,觉得这般无助。
想起夏侯子衿,他若是知道了此事,要他情何以堪
赫然闭上眼睛,昨夜,瞧见我与苏暮寒从索桥上摔下来的,唯有青阳。其他人,应该都还不知道,而青阳,定然不会说出来。
两军丢失军师,谅他们谁也不敢声张。只会,派人秘密沿着狭长的崖底进行搜索。
这仗,暂时是打不下去了。
微微抽动了下手臂,“嗯。”痛得忍不住哼出声来。我的手腕处想必已经被勒得红肿不堪了。
这时,隐约听见下面有人的脚步声传来,我心下惊,忙失声叫:“先生
”看不见人,我只期待,他能应我声。
“先生”我又唤了声。
半晌,才终于传来他的声音:“我在。”
他的音色里,满是疲惫,似乎,还急急地喘着气。
我忙又道:“先生没事吧”我看不见他,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他利用我下毒害了夏侯子衿,可是如今,真的面对了他,我却依旧,还要关心。
他应了声,随即又道:“再忍下,我救你下来。”他的话音才落,我又听见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拖来的声响。
我咬着牙,不再说话。
隔了好久,才感觉他伸手碰触到了我的身子。我只觉得浑身颤,我终于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他定是去找了东西来垫脚,只因这里离地面还太高,纵然他是男子,也是够不到的。
我以为,伸上来的,会是匕首。
却不想,只是块边缘锋利的石头。
着实,吃了惊。
用石头,哪怕再锋利,要想磨断这么多的藤条,又该化去多少时间啊
“先生”
他喘着气应我:“嗯”
欲开口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他定很累了,那些话,等着下去的时候再问。此刻,给他保留些体力,我也需要快些挣开这些藤条。
他倒是不在意我突然不说话了,只是努力地加快地手上的动作。我深吸着气,唯有那摩擦的声音,在我的耳畔遍遍地响起。
中间,夹杂着他急促的呼吸声。
而我,那种无助的感觉,终有是渐渐地散去。诚如我说的,他给我的感觉,太平静了。让我可以,什么烦恼,都不去想。
只是啊,如今的先生,还是多年前,我认识的他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身子突然往下摔去,我禁不住轻呼出声,却是撞进个怀抱。他抵不住,抱着我摔倒在地上。
听他闷哼声,我吃了惊,忙慌张地爬起来,回身查探他。
那副容颜就这样撞入我的眼帘。
依旧那般美得,摄人心魂。
如第次,我在雾河边上的山洞里,揭开他的面具时,看到的样。
他真的,是韩王
指尖颤,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撑着身子欲起来,却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我瞧见,他的左手掌心,片血肉模糊,落在旁的石块上,亦是。
磨了这么久的藤条,他连着整条手臂都颤抖不已。
而他的右手,却是异常干净,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甚至觉得,他方才去找了这么多的树枝和泥土来垫脚,他都未曾用上这只手。
眼前,仿佛又闪现昨夜,我们摔下来的那幕。
那时候,我分明瞧见他抓住了索桥的桩子,却只是极短的时间,又放开。而此刻。我终于知道这是为何
青阳没有骗我,她说的,都是真的。
在南山落崖那次,他为了救我,废了右手
想到此,只觉得心头狠狠地刺痛。
所以,他不是放了手,他是根本,抓不住。
先生
俯身去扶他,他的左手还是不住地颤抖着,掌心还有鲜血流出来。很多细小的石末深深地嵌进内里,看得我阵心酸。
他却淡声问着:“可有哪里受伤”
我怔了下,终是摇头。只是浑身被勒得好疼,全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我想,若不是这索桥下面铺着这么大的藤网,这么摔下来,早就死了。
他又道:“前面有个深潭,我去洗洗。”说着,自己站了起来,也不看我.径直朝前走去。
我迟疑了下,终是跟着站起来,走在他的身后。
他也不回头,只缓步往前走着。瞧着他清瘦的背影,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二人走了段路,才真的瞧见他说的那个深潭,他蹲下去,将左手进入潭水中。我迟疑了下,终是走上前,挽起衣袖,伸手,握住他的手,小心地帮他清洗着。
他的指尖微颤,却是没有逃。
我轻笑着,开口:“如今,我该称呼你什么先生王爷还是太子”说话的时候,侧脸,直直地看着他。
他没有回头看我,薄唇紧抿着,只偶尔微微皱眉。我知道,将掌心里嵌入的杂物取出来,会疼。
半晌,才听他低声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如何称呼我”
他的话,倒是让我怔住了。
他却将手从我的手中抽出来,我下子未曾想到他会如此,吃了惊,却见他径直起身。
“先生”我脱口唤他。
猛地。又怔住。
是啊,不管怎么样,他在我的心里。始终,是我的先生,不是么
他不是韩王,亦是不是什么前朝太子,他只是我的,先生。
明显瞧见他的嘴角牵出抹淡淡的笑意,却并禾停下脚步,而是径直朝前走去。
我站起来,撕下块衣袂追上去,走在他的身侧,小心地缠上他的手。他不拒绝,由着我做。
我咬着唇,好多的事,我要问他。
我说过的,他,欠我个解释。
才要开口,却见他突然抬手推开我,猛地退了步,他的身子抵着旁的壁沿,弯腰咳嗽起来。
我大吃惊,居然,呆住了。
那时候的三年,每次他重咳不止,我都只能是,隔了那层纱帐,看着。
而如今,于我来说,那层纱帐仿佛已经成了我生命力与他之前无形的隔阂。
没有也似有。
“科”他还是咳着,低着头,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只瞧见,他的身子忍不住颤抖着,若没有身旁的壁沿,他怕是,连站都站不住。
“先生。”
跨住了那步,迟疑了下,终是伸手扶住他的身子。
他说不出话来,咳了好久好久,才终是缓缓平复下去。我只是觉得有些心惊,他的咳嗽之症似乎比那时候,还要严重了。那时候,我也从来,未见过他咳得这般严重的。
扶他就着壁沿坐下,他背靠着,急促地喘息着,脸色煞白。
他推开我,嘶哑着声音开口:“转过身去。”
我怔了下,终是转身,低语着:“先生还怕我看见你这样么”
背对着他,我瞧不见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重重的呼吸声。
他给我的感觉,总有种无法接近的难。
以往,是隔了层纱帐。
后来,是那张水光银色的面具。
现在,却是我再也猜不透的,他的心。
徐徐的凉风吹过来,将这崖底的草木掀起阵“簌簌”的想。今日,阳光明媚,抬眸,还可以瞧见斑斓的颜色。五彩的光洒下来,多像是我曾经在他房里看了三年的轻丝纱帐啊。
不必回头,我亦是知道,此刻我与他之间,又染起了这层纱帐。
听他低倦嘶哑的声音传来:“从未想过这么多年,我竟为自己培养了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话里,似自嘲,却又像是,骄傲。
我只觉得浑身震,忍不住回身对着他,他的脸色较之方才好了些,这次,却不再说要我转身的话。
握紧了双拳,我开口道:“我是先生的棋子,先生这般料事如神,如何会是从未想过呢”
不是么不管是夏侯子衿中毒事,还是昨日两军对战的计策,他都猜得那般准确无误
闻言,他的眼底似乎染起了抹震惊之意,我继续说着:“先生昨日的步棋,真真让人惊叹你用十多万的大军假意偷袭天朝营地,实则,不过是算准了天朝主帅会猜中你的计划而带痛夜袭北齐主营。届时,只要砍断索桥,生擒天朝主帅,还怕你们北齐十多万的大军会牺牲么”所以,那索桥也是他派人砍断的,只是,他没想到,来人是我。
我该是感激他,最后时刻,还是冲了过来。他本想,叫我停下脚步的,他不想我死。
他微微笑,开口道:“只是,我还是算错了点,没想到来的,居然不是他。”
我只觉得心头惊,随即脱口道:“皇上不会来,你开始就知道,我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何你还是打算走这步险棋”
夏侯子衿不落于北齐手中,那么他以为,那过桥的十多万北齐大军,还能活着回来么
咋日,夏侯子衿会来的几率,已经小之又小,我实在想不出,聪明如苏暮寒,他怎么会甘愿走这样步危险重重的棋
他的神情终是缓缓凝起来,低声道:“他生病,难道竟是真的么”
讶然地看着他,为何他的神色却像是在告诉我,此事,他毫不知情
不,不是他,还能有谁
咬着唇开口:“先生还想隐瞒什么毒是你下的,此刻皇上如何,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不是么”
他大吃惊,脱口道:“中毒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他居然不知道
本能地上前,靠近他,勉强开口:“先生,不要开玩笑了。毒是你下的,就混在你给我用的药水里,不是么”
他的眸中却是闪过抹痛,深吸了口气问:“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证据确凿,不是么只可惜了,我出宫的时候,丢了那瓶子,否则此刻,也还能验证下。
不忍看他的眼睛,我微微别过脸,开口道:“你的身份,做这样的事情,不是最有动机么他他坐了本该是你的位子,不是么先生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我问你可否也是避雨之人,你却说,你正是等着我来。这些,你又作何解释 ”
他微微撑起身子,沉声开口:“倒是我的身份让我脱不开这宗罪了。呵。”
他自嘲笑,“也许那时候,我是存了私心,只是后来,我并不想利用你去做什么。”
他的话,令我的心头微震,诧异地抬眸看着他,脱口问:“为何”
他看着我,眸子里,片宁静,嘴角浅笑: “为何你当真,不知道么”
心头刺痛,他的话里,全是忧伤。
难道下毒之人,真的不是他么
心里,面开心,面纠结。
不是他,那么切也便可以解释。为何他会走这样步险棋。只因夏侯子衿不来,那么北齐必输无疑。毒不是他下的,所以他不知道夏侯子衿不会出征。他方才只说夏侯子衿“生病”,怕也是探子传去的消息。而谨慎如他,却以为,夏侯子衿装病。所以,才有了昨日的计。
只是,若然不是他,又会是谁
猛地,又想起姚行年,当日他发急件说我身上的药水有毒。他如何知道,现在想来,倒是个巨大的疑问了。
他坐了会儿,扶着壁沿站起来,我伸手欲扶他,他却抬手示意不必。
低声问他:“那为何后来先生又不再继续给我送药水了”
他怔了下,开口:“什么时候”
我疑惑了,却只好道:“皇上生辰过后,你回了北齐之后。”
他的脚步滞,神色微微异样。不必他说,我实则,已经猜到了,是青阳搞的鬼。怕是他交待了她的事情,她却并没有做。所以,他不知道,而我,恰巧在这当口上,因为夏侯子衿中毒事,而对他下毒的事情深信不疑。
想必此刻,他也已经知道怎么回事。
而他离开之时,青阳联合瑶妃对我做的事情,我却不打算告诉他了。那些,都已经过去。
他欲开口,我却行至他的身前,跪下道:“我错怪了先生,请先生恕罪。”
怀疑了他那么多那么多,我真该死啊。
他迟疑了半晌,才伸手来扶我,却是转口问:“他如今怎么样”
我怔了下,也不知此刻姚淑妃来了没有,还有,周逾常来了没有叹息声.摇头道:“危在旦夕。”
他又问:“何毒”
“双生。”
明显感到他扶着我的手猛地颤,急声问我: “那你怎么样”
我微吃了惊,才摇头道:“我没事。”
他却握住我的手,指腹搭上我的脉,沉思了片刻,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喃喃地说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先生。”我唤他。
却见他微微摇摇头,放开了我的手,低声道:“我们得找个落脚的地方,这个峡谷很大,想有人找到我们,没有那么快。否则,夜里没有挡风的地方,会很冷。”他说着,也不看我,径直朝前走去。
我跟上他的脚步,想起南山那次,他与我单独在山洞里度过的那晚。怪不得,他伤重昏迷着,却还能在初打雷的瞬间惊醒过来。
那全是因为,他最是清楚,我怕打雷啊。
望着男子的背影,眼眶微微润湿。
那夜,我居然,没能认出他来
我只是味地以为,他是认识苏暮寒的。呵,结果却不想,韩王就是苏暮寒
路寻去,瞧见很多野果。他不说话,只伸手采了好多。我知道,他的右手没有力气,怕是捧不住。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果子,低声道:“让我来。”
缠在他左手上的布隐隐地可以瞧见有血渗出来。方才帮他洗的时候,便瞧见,有几处,划开的伤口有点深。心下不忍,面将野果装入怀中,面道:“你身上的匕首掉了么”我记得那时候,他的身上,是带看锋利的匕首的。
他却摇头:“我从来,不喜欢带那种东西。”
微微怔,因为那时候,是要装韩王,所以才刻意带的么是啊,韩王是习武之人,这样东西自然是不会少的。没有,才叫人奇怪。
“那时候,你身上带的药,是止咳的么”否则,我再想不出其他。
他与我呆在起那么久,他不可以忍得住不咳嗽。
伸手抓住野果的手微微颤,他没有回头,只淡淡的“唔”了声。
我不动声色地问他:“那你方才,怎么不吃药”
他却道:“掉了。”
心猛地沉。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即便掉了,也不过是落在这峡谷的某处,既然是对他如此重要的东西,他完全可以去找。可他没有,那么只能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带在身上。
而他与我相处的那三年,他每每咳嗽发作,也不见他吃过任何药。
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吃那药,值得么”
药性那么厉害的东西,服多了,必不会好。所以,他的病,较之那时候,更加严重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韩王是武将,必不会如我这般。”
所以,才要伪装,是么
咬着牙问他:“你如何成了韩王”
他既是前朝太子,又如何会做了北齐的王爷,这点,是我即使到了现在,都始终想不通的点。
他突然不说话了。
我顿了下,追着他问:“是要借北齐的兵力,帮你夺权么”
他的脸色变,猛地回眸看着我,我只觉得倏然心惊。听他自嘲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纵然要了那皇位,又能如何”
他的话,说得我心头钝痛。
什么叫现在这个样子
他不会,有事的。
才要再说,他却又朝前走去,只道:“再不走,天要黑了。”
我迟疑了下,只好抱了野果追上去。
走了好久,直到天色微微暗沉,才瞧见个斜凹进去的山洞。山洞不大,不过能容身已经算不错了。我进去将怀中的野果放下,见他独自去外头,隔了会见,见他单手抱了推枯草过来,摊在地上,薄薄的铺了层。我上前去帮他的忙,他也什么都不说。
隔了片刻,他又圈起手置于唇边咳嗽起来。
“先生。”
我唤他,他却摇摇头,背对着我坐着。
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爬过去,伸手抚上他的背,帮他轻柔着。
“梓儿”他低声叫着,声音嘶哑。
我哽咽着:“皇上说,他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他的病,哪里是因为小时候高烧伤了肺叶我如今才知,定是当年东宫的那场火,烟熏呛伤了肺叶所致。
他对夏侯子衿,也许,是有恨的。
夺位之鹤努伤身之仇,足够,让他利用北齐的势力帮他夺权,不是么他纵然真的那般做了,谁也不能多说什么。他也做得,光明正大。
他咳嗽了阵,才回头问我:“郡主的事,是他做的么”
我怔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郡主”便是“瑶妃”。他能如此问,便已然是在告诉我,刺客,根本不是北齐的人
我只觉得心头猛地震,脱口道: “不,皇上怎么可能杀她那日宫中潜入刺客,闯入瑶华宫。”瞧见他的眸中的光渐渐地暗淡下去,我又道, “不过死的人,击击不是她。”
是朝晨啊,替她死了。
想起朝晨,鼻子算,几乎又要哭出来。我说过,要保护她的,却终究是,没有做到。也不知她此刻去了那边,会不会怪我。
闻言,他微微坐直了身子,淡声开口:“是皇姐。”
怔,果然还是,沅贞皇后
南诏想坐收渔翁之利
急着问:“她知道你还活着”
他却是摇头:“她不知。”
“为何不告诉她”
他看着我,低声道:“告诉了,又如何还不如,让她安安分分做南诏的皇后。”话至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呵。即便如此,沅贞皇后怕是也不安分呢
二人坐了会儿,吃了野果充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而今夜,我们不能生火。有火光,也不知寻来的,又会是哪边的人马。
不管是任何方先找到了我们,我与他,终有人,会被俘。
好在,今夜有月光。
虽然朦胧,却还是能瞧得清楚。
躺在枯草堆起来的地方,软软的,身下,全是干草的味道。却不想,很好闻。
翻了个身,身上被藤条勒起的伤痛下子泛上来。痛得我紧紧地蹙眉。个激灵,我居然忘记了,苏暮寒呢又是如何先下去的
睁眼,望向那个背影,他已经好久不发出声音了,想来,是睡着了。
我真该死啊,只他急着问我是否受伤,我却连句都不问他。咬着唇,外头微微起了风,没有生火,不过好在身下的枯草是阳光下捡来的,此刻还隐隐地透着暖意。所以,也不觉得冷。
不知何时,睡着了。
又睡了会儿,也要预约地听见连串的咳嗽声。
吃了惊,猛地睁开眼睛,却讶然地发现不见苏暮寒的身影。忙翻身起来,歇了下,身上的伤更痛了,此时也不管,我咬肴牙爬起来。跑至外头,见他在离洞口不远处的地方,抚着胸口不住地咳着。
疾步上前,扶住他的肩,皱眉道:“先生”
他的身子颤,低声道:“科不碍事,科”
是因为怕我听见,所以才要跑出来么
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呢
他突然又重重地咳嗽了声,瞧见,他圈起的手背上,洒上了层异样的颜色。我只觉得心下沉,忙伸手握住他的手,粘稠的东西,这几日,我接触得太多太多了
他的身子晃了晃,头载在我的怀里。
“先生”我失声叫他。
颤抖着,抱住他的身子,咬着牙将他扶回洞内。
心已经被狠狠地揪起了,他的痛,究竟已经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我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却总是要,有意无意地,想起他白日里说的那句话来。
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去懂。
伸手掐住他的人中,遍遍地叫着他。
好久好久,才见他幽幽地醒来,我欣喜地道:“先生,你醒了”说话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他抬手,擦去我眼角的泪,哑声道:“哭什么”
我咬着唇:“为何每次,都要随着我跳下来”他这样的身体,所以那次去天朝,才会有随行的大夫跟着,是么那么如今,在这荒无人烟的峡谷,他又当如何
他艰难笑,开口道:“索桥,不是为你砍的。如何,能让你去走”
“青阳又要恨死我了。”昨日她会选择举弓对着我,我自然理解她的感受。
那时候她便说,要我离得他远点,说我会,害死他。
指尖颤,不,我不想他出事的决不
他却摇头:“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先生”
他又笑:“倒是我,要食言了。”我怔,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见他微微侧脸,长叹声道,“答应了承烨的事,我怕是,完成不了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低声问:“他是谁”
半晌,才听他道:“年前,北齐的韩王。”
心头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低头笑,音色哑然:“你不是直好奇着,为何我会成为北齐的王爷么 ”
是啊,我直好奇着,我以为,他是想借北齐的势力夺权的,没想到,竟不是么
听他接着道:“他是北齐皇帝的义子,为北齐,戎马生。”
戎马生,死了
“而我与他,相识近八年了。少年时,我曾周游列国。那年,西北姜域进犯北齐的时候,我正巧便在那里,便赶上了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