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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埋单 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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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心里话,她对周子浩,不仅仅是喜欢,还有一点崇拜,他不仅文章写得好,更主要的他聪明而不狡诈,尤其是他有思想,什么问题,他都有独特的看法,而且总是让你心服口服。她宋木欣是在小县城长大的,她还从来没有接触过像周子浩这样有文化又有才华的男人,她原来是想陪着他多走一段路程,想不到,她跟他走得太近了时,他竟然害怕她纠缠他,怕负责任,她是那样的人吗?周子浩为什么对自己产生了怕的念头了呢?仔细想了一想,主要还是这一段时间,她跟周子浩的接触太多了,什么事情都找他,她本来想的是,在这个城市里,周子浩是她的惟一的亲人,她是太相信他了,也就太依赖他了,而且认为他无所不能,所以,她心里有什么话都想跟他诉说,她有了什么事情都找他帮忙,现在回过头来仔细想想,毛病就出在这里,她把他当为最亲最亲的人,但他周子浩没有这样想,他跟她还是在心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没有把她当亲人,他肯定没有把她当亲人,否则,他不会在关键时刻,在她生活上遇到困难的时候,他就躲了,他就后退了,他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呼机也不回了,他不想再管她了……宋木欣越想越明白了,是她太单纯了,她把周子浩太当一回事了,她以为,她把他当亲人,他也会把她当亲人,看来她是想错了,他们之间所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她需要的是一种依赖,一种保护,当然也不排除性的需要,但他需要的主要是消遣,是精神上的满足,想想这个周子浩也怪可恨的,但往深里想想,她又不那么恨他了,周子浩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大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又想抓紧时间享受补回年轻时失去的东西,而胆子又小得很;他们既想找个情人玩一玩,但又害怕承担责任。这些个男人,你说不出他们是好还是坏?他们的私心是很重的,但他们决不是一点交情不讲,他们这一茬人除了对自己的子女肯倾家荡产地投入外,做其它事情都不那么投入。此外,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这一代,经历的太多,付出的也太多,而他们所收获的又太少。他们是在特殊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这一代人的佼佼者才捧上了大大小小的“铁饭碗”,凡是端着“铁饭碗”活命的人大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诚实中夹杂着虚伪,贪婪中还要装出一点大公无私,他们什么都想要,但又不想付出太多,这一代人活得是最不真实的,大多数人不敢真恨,也不敢真爱,这是一代可怜的人!
现在,周子浩她是靠不上了,也指望不上了,那么,现在她找谁帮助自己度过难关呢?总不会再回过头去找那个天天琢磨她一直想要跟她睡觉的黄老板吧?那个黄老板是会收留她的,只要她肯回公司上班。只是,那个黄老板年龄太大了不说,人也是太没有层次了,一张口就是满嘴脏话,一天“他妈的”“他妈的”不离口,此外,就是吃、喝、嫖、赌,让她最接受不了的是黄老板已经养了四五个“二奶”,还有他随身携带的老板公文包里永远都装着两样东西——避孕套和伟哥。他也就是土包子开花有两个臭钱而已,她永远都不会喜欢那样的男人。
自己埋单 第六章(6)
今后她怎么办呢?回到那个她成长的既无山又无水四面透风的也不通火车的小县城里去吗?回去她干什么呢?近几年,县里几十家较大一点的企业破产的破产,重组的重组,不少职工都下岗了,大家都在自谋职业。走进县城,你一看那满大街的“倒骑驴”,你就知道这个小县城的经济状况是什么样子了,那就是一个不景气,就连过去买卖兴隆的几家大商场,柜台虽然全部租给个人用了,但也是像秋后霜打的草一样半死不活,人们购物的热情都丢到北冰洋去了,有一家商场,变脸后开业不到一年,业户就都走光了,大家都说赔钱。小城里相继而起的是饭馆、食杂店、理发店、美容院、中介所、打字社、网吧、洗衣坊、修鞋铺、照相馆,还有什么洗头房、足疗屋、洗浴中心,几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但业主也是经常变换,真的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有的开业不到一个月,就关门停业,玻璃窗上和门上就贴上出兑或出租的广告,大家无论干什么都说赔钱,在小县城里实在是不好活命。在春都市,虽然工作也不好找,但跟她家那个偏僻的小县城来说,相对还好找一些……宋木欣也不知为什么命运总是跟她过不去,假如命运不跟她作对,她现在应该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可是,就在她高中毕业那年的暑期,刚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乐得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整个身子都感到发飘的时候,妈妈突然得了脑出血病住院了,而弟弟刚好上高中。妈妈发病后就不会说话,半身不遂了,她在医院里伺候妈妈一个多月时间,后来,就把妈妈接回家里养病,但妈妈大小便一直不能自理,身边是离不开人的。她眼睁睁看着大学录取通知书作废,开学那天,她一个人跑到爸爸的墓前昏天黑地哭了一个多小时,哭得老天爷都感动了,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场小雨,陪着她一起哭,她当时很不理解,心想,老太爷,你真要是有这一份心情,只陪我哭有什么用,还不如让我妈的病快好呢,妈的病一好,我就可以上大学了。上大学读书,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呀!但老天爷只会帮着她掉眼泪,别的事情就不管了,最后,她还是不能上大学读书。假如爸爸活着,即使妈妈病了,他们一家也不会活得这样艰难,可是,爸爸就在她八岁那年,在海南出车祸死了。听妈妈说爸爸是很有本事的人,爸爸是文化大革命后第一批考上大学的,爸爸的数学论文曾经在国家级杂志上发表,爸爸有惊人的记忆力,有的书他看上几遍,就记在脑子里了。妈妈说她的记忆力很像爸爸,她能背下小学到高中所有学过的课文,生人只要是见过一面,她不仅能记住姓名,而且永远能记住长相……可是,记性好又有什么用呢?有时候想想,自己比别的同龄女孩儿多明白一些事情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傻大呼的,吃饱了就什么都不去想,省得心里这样痛苦。人的痛苦就是源于有思想,有欲望……不管怎么说,正规的大学是念不上了,只有报名读自考了。于是她一边在家里伺候妈妈,一边读s大学的经济管理专业的成人教育自考大专辅导班,县里有辅导站,她学得很上心,而且买了许多相关的书苦读,在考试时有不少同学都靠打小抄过关,她全凭自己的理解和记忆,而且科科得高分,每科都是一次性过关。妈妈在病床上躺了一年零三个月,就静静地走了,她没有挥一挥手,也没有留下一片云彩,没有给她们姐弟俩留下一句话……就是一口气没上来,就走了……现在,弟弟正在高三读书,去年,她离开家时,曾经跟弟弟许过愿,只要他能考上大学,她就打工供他念到底。但她没有想到,在外面这么不好混,尤其是女孩子,虽然她在两个月前拿到了s大学成人教育经济管理专业自考大专的文凭,但那个文凭在求职时根本就不好使……现在,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再找一家单位上班,这个比较难,再就是去当“小姐”,赚钱比较容易,只是入了那个道,就要不了脸面了……
就在这个时候,宋木欣接到了登图子的电话,登图子问她有没有时间,去酒吧喝几杯?宋木欣一点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她现在心里太寂寞了,太孤独了,太想找一个人倾诉点儿什么了。
自己埋单 第六章(7)
一会儿工夫,登图子和宋木欣就面对面地坐在了瓦舍街上的鹭鸶酒吧了。
登图子要了十瓶啤酒,还要了一个果盘、一盘干果、一袋苞米花。
宋木欣心里憋屈,就借酒浇愁。实际上酒这东西是助兴的,不是用来消愁的,人若是有了愁事,你再去喝酒,只能是越浇越愁,有道是“举杯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待宋木欣喝到云里雾里时,她就把她当前所面临的困境跟登图子说了,说着说着,把周子浩对她的态度也说了,这让登图子听了心里暗自高兴。他早就喜欢上宋木欣了,只是宋木欣一直不给他机会,今天,机会总算来了。机会来了,就要抓住不放。登图子明白,无论做什么事情,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的。他不想放弃今天的机会,有人说他登图子是天下第一好色之徒,既然是天下第一好色之徒,有了采花的机会又岂能白白错过?
登图子对宋木欣说,你没有了住的地方不怕,我给你租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你没有了工作也不用担心,我慢慢给你找。
宋木欣以为登图子在酒桌上跟她说的话,都是闹着玩的,也就没有往心里去,说过也就忘了。想不到,就在酒后的第二天的下午,登图子就给她来电话了,说是房子给她租好了,让她自己先看看,如果看好,现在就可以搬家。宋木欣知道登图子认真了,她就去看房子。登图子让宋木欣看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三楼,室内有简单的装修,有电视,有暖气,有现成的双人床,而且洗手间也不算小,足有四平方米,还有一个大容量的阿里斯顿牌的热水器,真是再好不过,比她想象的还要好。这样,宋木欣就同意了马上搬家。宋木欣问租这个房子一个月房租多少钱?登图子说,多少钱你就不用管了,一年的房租我已经交完了,你就安心住吧。
也就是从这一时刻起,登图子就像一头驴一样,主动地为宋木欣提供各种无偿的服务了,男人就是这副德性,在他要猎取的女人面前,向来都装得很听话,他想用服从和慷慨来猎取女人的芳心。
登图子帮助宋木欣把室内刮了大白,帮她搬家,又给她买了一些生活常用的物品,什么纸篓、穿衣镜、窗帘、餐桌、小凳子、茶杯、电水壶、电熨斗,还买了一台电冰箱、一台dvd。宋木欣没有想到登图子会这么细心,出手又是这么慷慨大方,让她心里着实感动。
家搬完了,登图子又说,你有了新家,应该庆祝一下,走,我请你喝酒去。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打的”去了瓦舍街。
登图子跟宋木欣走出瓦舍街的贞子酒家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宋木欣似乎是喝多了,登图子搀着她上了出租车,然后又送她回了新租的房子。回到住处后,宋木欣说,登图子,你真够哥们儿,你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我永远都会感激你。说着话,她就打开了dvd放舞曲。宋木欣说,我现在就想跳舞,于是,两个人就相拥着跳舞,后来,两个人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登图子是情场上的老手,他知道对他喜欢的女人什么时候下手最好,所以,就在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水到渠成了,她就把宋木欣抱在了床上。
七
宋木欣开始跟登图子频繁交往,他们一起去会朋友,一起去玩保龄球,一起去游泳,一起去唱歌。宋木欣觉得登图子比周子浩有情趣,尤其是登图子什么娱乐的活动都会,而且玩得很在行,这让宋木欣对登图子刮目相看。
按照登图子原来的想法,他是不想让陶思怡知道他跟宋木欣的关系,因为他知道宋木欣和陶思怡相处得很好,但想不到的是,就在一天他跟宋木欣在新租的房子里的双人床上忙好事时,有人在不停地敲门,开始登图子是不想开门的,但敲门人说,再不开门,就报警了。这样,登图子才把门打开了,一看是陶思怡,大吃一惊,尴尬地问:“你怎么来了?”
陶思怡说:“我刚才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告诉我马上到清明街十八号三门三楼三○一室有好戏可看,我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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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埋单 第六章(8)
陶思怡见屋里的女孩儿是宋木欣,就说:“这是有人制造恶作剧,我是不该来的,对不起。”说完,转身就走了。
宋木欣、登图子都感到挺尴尬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没有办法。
很快,周子浩就知道了登图子和宋木欣的事情,是陶思怡告诉他的。陶思怡说,她也没想到登图子会跟宋木欣有这一手,他们一起租个房子过上小日子了,要不是过去一个猛追她的大学同学秦楚告诉她,她还蒙在鼓里。说着说着,陶思怡就哭了。她说,她就喜欢登图子,现在,登图子疏远她了,这让她心里很难受。她还哭着说,登图子这个小子真他妈是个王八蛋,他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他跟我说过不止一次,跟我好上后,就不再跟别的女孩子好了,他还说自从跟我好上以后,对别的女孩子就不感兴趣了,可实际上他说话根本就不算数,他一直在蒙我。周子浩也不知如何安慰陶思怡,他说这事也不怪登图子,也可能是宋木欣跟他怄气才搞出来这样一个结果,这事,他是有责任的。话虽这样说,但他对登图子抄他的后路,还是有些生气,平时是那么好的朋友,怎么能抄朋友的后路呢?因为他生登图子的气,就没有给登图子打电话,他没有心情跟这样的不讲究的朋友再继续来往。但闲下来时,他又觉得宋木欣去找登图子并不意外,像宋木欣这样的从小县城走出来的女孩子,在大城市里孤孤单单的,总想找一个人依靠着,也是很现实的,只是周子浩觉得对不起宋木欣。同时,他对登图子在背后抄他的后路,也能给予一些谅解,既然你周子浩跟宋木欣不想来往了,宋木欣跟谁好都是人家自己的自由,你周子浩没有任何权利干涉人家,就是你周子浩跟宋木欣两个人好得热火朝天时,你也没有权利干涉人家的感情自由,周子浩心里虽然隐隐有点痛楚,但又觉得宋木欣跟了登图子还比跟别的男人要好一些。他也不希望宋木欣的日子过得太惨。就在这个时候,登图子来电话请他喝酒,他下意识地就说有事而回避了,但登图子在第二天又来了电话请他,他觉得再不去有点不好,多年的朋友怎么说掰就掰了呢?于是就答应了。在酒桌上,登图子就把他跟宋木欣的事情说了,他还向周子浩作了检讨。他说,这事按常规不应该发生,但他个人认为,他跟宋木欣有实质性接触是在他们分手之后,他觉得要论罪,他的罪过就小了一些。再说,他从心里没有把这件事情当一回事,宋木欣就是一个女孩儿,也不是哥们儿的妻子。再说,现在社会上哥们儿之间交换情人的事多得是,以前,就是因为我看你太喜欢宋木欣了,我才没下手,要是换成别人,我早就下手了。登图子又说,我当时也是怕你接受不了,才没有及时告诉你,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情伤了咱哥们儿之间的和气,我可不想。要不的我做一下陶思怡的思想工作,让她跟你好一把,算是咱俩扯平,你说行不行?周子浩说,你可别跟我胡说八道,哥们儿之间哪有那么干的,那还是朋友吗?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登图子还要解释,周子浩拦住说,咱哥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别再解释了,哥们儿永远是哥们儿。
八
有一天,登图子对宋木欣说,晚上约一个大老板喝酒,让宋木欣陪同,宋木欣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在酒桌上,宋木欣认识了那个姓滕的老板,一个六十开外的半大老头儿,白发秃顶,太阳型额头,眉毛很黑,眼睛不大,但很有神,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睑浮肿,酒糟鼻子,一看就是一个在酒色之中泡出来的主儿。登图子叫他滕老板,宋木欣也叫他滕老板。
登图子点的都是山珍海味,还要了一瓶五粮液。登图子原来说是谈业务,但酒菜上齐后,登图子和滕老板一直不提业务上的事情,滕老板不断地向宋木欣发起进攻,劝宋木欣喝酒,宋木欣考虑到登图子在来之前曾经拜托她一定要陪好腾老板的话,就舍命陪滕老板喝酒,酒喝得差不多了,滕老板又要唱歌,而且非得唱《 夫妻双双把家还 》,而且非得让宋木欣跟她一起唱,宋木就跟着他一起唱,唱完《 夫妻双双把家还 》,又唱《 心雨 》《 明明白白我的心 》,后来,又要跳舞,宋木欣就陪着他跳舞。登图子有话在先,今天晚上她的任务就是让滕老板高兴,别让滕老板扫兴。宋木欣想的是,最近一段日子,登图子为她付出那么多,今天就是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所以,滕老板在跟她跳舞时,那手一直都不老实,在后背上到处乱模,还摸她的屁股,有时候还像不是故意似的把手往她的乳房上碰,她也忍了。
自己埋单 第六章(9)
那天晚上,他们一直喝到很晚,很晚。过了几天,滕老板又约登图子喝酒,而且要求一定要宋木欣参加。登图子说,木欣,滕老板已经看上你了,你没看他看你时的眼光,都像接在高压线似的,我跟你说,滕老板是搞房地产的大老板,是亿万富翁,此人对影视剧情有独钟,他投资过两部大型电视连续剧一部电影,你如果能把他拿下,我新写的一部三十集的电视剧他就能马上投资拍摄,一集能给一万五千元稿费,三十集,那就是四十五万,咱俩三七分成,不,四六分成,你四,我六,弄好了,你在剧目中还能弄个小角色演演,过一把演戏的瘾,这回就看你的了。宋木欣听明白了登图子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让她出卖自己的色相和肉体,把他的剧本卖出去,赚到钱再分成。好你个登图子,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想不到你想用我的色相去赚钱,你也太他妈卑鄙了,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这副德性?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男人是不可靠的,也是靠不住的,自己的梦还是自己圆吧,想到这,她把租房的钥匙交给了登图子,然后带上自己的简单东西走了,她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当物件一样跟别人作交易。九
宋木欣首先找一家女子公寓住了下来。那家女子公寓是八十年代初期建的老房子,一个房间里有八张床位,每人每月交一百元。室内没有电视,也没有洗澡间,只有一个一平方米的小厕所,条件是太差了,但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在几天前,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弟弟寄回去了,天有不测风云,她哪里会想到她跟登图子这么快就分手了呢?
现在,她身上惟一值钱的东西只有手机了,那是诺基亚牌子的,她到旧手机市场问了一下,她的手机只能卖三百块钱,如果出手,实在是太亏了,但不卖手机,她又无钱交女子公寓的床费,还有,她还要吃饭啊,实在是没有别的出路了,她一咬牙,就把手机卖了,拿回三百元钱,拿出一百元交了当月的床费,剩下的二百元,她知道可要算计着花了。她首先到街头上的报刊亭买了一份晚报,然后回到住处就看晚报上的用人单位刊登的招聘广告,她按照广告上的地址,去了几个单位应聘,但没有一家的工作让她满意的,有一家旅游公司招导游小姐,她觉得还不错,但人家要会外语的,她不会外语。
一天,宋木欣在街头的一根电线杆子上发现了这样的一份广告:
高薪诚聘
我公司高薪聘请伴游人员,月薪一万至一万五千元,男女不限。应聘条件:形象娇好,气质优雅,口齿伶俐,性格开朗,思想开放,身体健康。男身高一米七五以上,女身高一米六五以上,年龄十八至二十五岁之间,会外语者优先。有愿意者,请与胡先生或邵小姐联系。联系电话:130xxx00111传呼126、127呼58xxx28
宋木欣看完广告,觉得自己跟广告上的招聘条件很搭边,自己的形象和口齿等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个头不是一米六五,她的实际身高是一米六三,但穿上高跟鞋,也就一米六五以上了,她记下了电话号码,然后,她找了一个电话亭打电话,她想问问这是一家什么公司,为什么给员工的工薪开得这么高?遗憾的是,她照着广告上的电话号码拨号,一直是占线,一个小时后,她又拨了一遍,这回终于拨通了,是一个女孩儿接的,对方问了她的情况后,告诉她他们公司从事的是特殊工作,干得好,赚大钱是没有问题的。宋木欣问上班后具体做什么工作,那个小姐说,具体问题需要面谈,于是,他们就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宋木欣就按照那个小姐提供的地点跟一个男人在一个茶馆里见了面。男人西装革履,戴着墨镜,身边还有一个类似马仔似的小伙子。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跟宋木欣说,他们的公司业务主要陪客人在国内外旅游。宋木欣问,怎么个陪法?戴墨镜的男人说,全方位服务,工资由客人负责。如果同意就跟公司签个合同,还要交八千元的抵押金,因为他们公司的客人都是高贵的客人,害怕出事。宋木欣什么都听明白了,这个工作一个月就是能挣十万元,她也干不了,一是她不想干,二是她就是想干的话,她没有能力交八千元的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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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埋单 第六章(10)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宋木欣听别人说,有的大学已经发录取通知书了,于是,她到公用电话亭给县城里二姑去了电话,正好是二姑接的电话,宋木欣跟二姑唠了几句家常,然后问她的弟弟木桥考上大学没有?二姑告诉她,木桥考上了大学,但具体是什么大学不知道,听说是省里的大学,昨天还给你挂电话来着,可是一直挂不通。宋木欣说她欠费停机了,她让二姑捎信给弟弟木桥,让他明天中午接她的电话。第二天中午,宋木欣准时给弟弟去了电话,弟弟告诉她,他考上了春都大学的师范学院,头一年的学杂费需要七千多元。
听到这个消息,宋木欣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弟弟还算争气,终于考上了大学,忧的是,她已经没有了工作,上哪给弟弟筹集那么多的学费呢?找人借吗?谁肯借她钱?周子浩?登图子?如果向他们张口求借,也不是一点可能也没有,可是,她张不开那个口。妈妈活着时多次跟她说过,跟好朋友是最忌讳借钱的,再说,周子浩、登图子现在已经算不上她的好朋友了。
宋木欣告诉弟弟,大学一定要念,关于钱的问题,她再想想办法。
宋木欣放下电话,真的有些为难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找一个上班的地方,首先要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然后再给弟弟的学费想办法。
宋木欣每天都到职业介绍所去打听收集招工信息,但始终没有满意的工作做。那些工种好薪酬高的工作,都要求高学历,或者所学的专业对口,有的用工单位还特殊强调工作经历和工作经验,更可怕的是,去职业介绍所找工作的人,总是比提供的就业岗位要多得多,这个时候她才切切实实感觉到了自己没有正规的大学文凭在城里找工作的难处,同时也真真地感觉到了现在的社会也真是人满为患,无论走到哪,都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在找工作的人群中,青年人相对还好一些,他们还有时间,有足够的耐力去等待寻找适应自己工作的机会,而那些下岗的四十岁以上,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就显得格外急躁,因为他们都上有老,下有小,生活负担重,有不少是下过乡的老知青,家里的孩子正在上学需要他们赚钱供给,而家里的柴米油盐需要他们赚钱去购买,有的家里甚至在等米下锅……而这些下岗的人大多数都没有一技之长,他们只会做一些力气活,或者粗活,但就是力气活、粗活也是供不应求,更可怕的是,大批的乡下人也往城里挤,跟城里人争就业岗位。工作是越来越难找了,想就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看看这么一天天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下了决心到酒店去应聘做服务员。实际上,她是最不愿意在酒店里工作的,她讨厌酒店里的环境,尤其是在酒店里每天上班后都是站着工作,而且下班都很晚,工资又都不高,一般每个月也就是五百块钱,管吃管住,好处就是不用自己租房住了,但大家在酒店里住,那环境也真是太差了,她知道,大多数酒店里的服务员下班后都住在包房或者餐厅里,天亮时还要把行李卷起来,放在柜子里,到了晚上睡觉时再拿出来,那简直是太苦情了。但她现在实在是无路可走了,摆在她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于是,她就去瓦舍街上的一家大酒店上班做服务员了。
宋木欣到了酒店里当服务员后,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她就把酒店里的一些事情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在酒店里打工最辛苦挣钱最少的是服务员,他们一天几乎没有消闲的时间,在中档以上的酒店上班,每天早晨都要把服务员集合起来,做操,跑步,接受领导训话,企业文化搞得好的还要天天唱店歌,背诵酒店纪律。大家都知道那是一种形式,但酒店老板就是要走那个形式。每天晚上客人不走,就不能下班,就是有一桌客人,大家都得陪着。客人走了,不管多晚,都要马上要收拾桌子,打扫卫生,把碗筷酒杯摆得立立正正的,这时,你就是困死了,你也要坚持到底,稍有怠慢,领班的就会横眉立目批评你,总经理知道了会扣你的工资,她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都那么无情无义,似乎大家在一起谁也不认识谁。在酒店里赚钱比较多的是“坐台小姐”,活也不算累,每天就是陪客人喝酒、唱歌、跳舞,也就是社会上说的“三陪”,陪一次客能挣一百元小费,如果一天翻一次台,就能赚到二百元小费,翻两次台,就能赚到三百元小费,两天赚到的钱就是她们服务员一个月的工资,这些小姐一般都是自己租房子住,也有两个人或者三个人合租一户房子的。有那会来事,会说话,长得又有几分姿色的小姐,每天回头客多,一个月下来挣个万八千的也有。但当“坐台小姐”也有难受的时候,那就是碰上那喝大酒的客人,强行让“小姐”跟着喝酒,有那没有酒量的小姐,让客人给灌得哇哇大吐,吐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苦胆和肠子都要吐出来了,回过头跟客人还得喝,不跟着喝,客人就不给小费。那些个客人好像个个变态,他们看“小姐”喝高了,喝吐了,不但不烦,还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有时候还夸“小姐”够意思、江湖、讲究、哥们儿。然后就是高高兴兴掏小费,有时候来了兴致,还要比平时多给一些。此外,“坐台小姐”有时害怕碰上那极其好色又极其小气的客人,他们总觉着一百元小费花得冤,所以就千方百计在小姐身上做文章,他们就当着众人的面在小姐身上不是摸就是掐,还尽碰敏感的部位,不该摸的地方全摸着了,而且还要反反复复地操练过几次,他们才认为那一百元小费花得值了。但小姐为了赚钱,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正像社会上说的,工作性质决定的,你要是害怕男人的非礼行为,那你就无法挣那份钱。那些坏男人把那些不让随便掐摸的“小姐”说成是不讲“职业道德”,听听,多叫人恶心!在酒店里赚钱最多赚钱最快的是“出台小姐”,跟着客人出一次“台”,最少能拿到二百元,牌亮的小姐“出台”一次能拿到五百元,每个月都能赚个一万两万的。但做“小姐”“出台”,也有一定的风险,如果撞上腰缠万贯的大老板,把“出台小姐”带到星级宾馆或者高档的上层次的洗浴中心,那还比较安全,有的嫖客为了省钱,到“小姐”租的住房去干事,那就有一定的风险,因为有专门坑害小姐的个别嫖客利用“小姐”害怕曝光的心理,在小姐家里做完事情后不给钱,你管他要钱他就耍流氓把刀子亮出来,还有的当时就拳打脚踢,还有的嫖客找“小姐”的目的不仅劫色还劫财,他好言好语地蒙你、哄你,等你睡着了时,把你家里和身上的钱财卷走。有那更恶毒的嫖客,不仅劫色劫财,最后还要杀人灭口。她认识的一个“小姐”,人长得非常漂亮,才十九岁,从农村出来才一年多时间,挣了有十万多块钱,大部分都寄回家里盖房子用了。有一天她把嫖客带回自己租的租房,让嫖客给睡了大半宿,最后让嫖客给杀死在住处了,死后一个星期才被人发现,要多惨有多惨,那钱也不是好挣的。但“小姐”们为了赚钱,也就管不了那么多,胆小的脸皮薄的女孩子是当不了“小姐”的,就是当了“小姐”也赚不到大钱。奇怪的是,“小姐”们都知道做“出台小姐”活儿是有危险的,有得性病的危险,有被公安部门扫黄时抓去曝光罚款收容的危险,如果把客人带回住处,还有生命的危险,但她们似乎都不太在乎,她们只在乎钱。如果不到酒店里工作,还不知道这里的内情,女服务员知道了内情以后,有的想明白了就辞去服务员的工作,去做“三陪小姐”,先是只“坐台”不“出台”,但干了一阵子“坐台小姐”后,脸皮逐渐练出来了,胆子也大了,胃口也膨胀了,就下水去做“出台小姐”了。“出台小姐”的出路是不一样的,有那牌亮嘴甜的,一旦靠上了哪个大老板,就被带走当上了“包二奶”,也有那脑袋好使心劲够用的小姐让有钱的款爷看中,给款爷当了情人,款爷给安排到哪个城市建一个本公司的办事处,或者给弄一个产品总代理,设一个门市,人也要了,买卖也做了,弄得还不露痕迹。但不管怎么说,当“小姐”不仅是挣钱快,发财也快,她就听不少“小姐”说,有的“小姐”在刚开始做“小姐”时,下决心挣到多少多少钱就洗手不干了,可是,一旦干上了这个行当,很少有半途停下来的,就是那些上过高中的从农村走出来的女孩子,她们刚做“坐台小姐”或“出台小姐”时,下一百遍决心,挣够读函授大学或成人自考大学的钱,就洗手不干了,可是,当她们挣了一些钱后,也读上了大学,但在业余时间还是跑到娱乐场所或宾馆、大酒店里当“小姐”。因为这些女孩子都看明白了,在这个社会上,假如你没有好的学历,又没有一技之长,又没有社会背景的话,你想一夜之间拥有较多的金钱,你想改变自己的穷苦命运,惟一的出路就是做“小姐”。而女孩子一旦从事了“小姐”的职业,就像吸毒一样,是很难戒掉的。
自己埋单 第六章(11)
宋木欣在服务员的岗位上做了二十多天,就下决心辞职去做“三陪小姐”,在做“三陪小姐”的那天,她下决心,只“坐台”,不“出台”。
当上了“三陪小姐”后,宋木欣的经济状况马上有了转机,但她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跟弟弟说,也不敢跟熟人说实话,她跟外界几乎断绝了来往。她用赚到的钱,先买了一个呼机,但觉得光有呼机,没有手机还是不方便,尤其是跟客人来往不方便,于是,就又买了一个二手手机,虽然样子不太好看,但能将就用,她想等钱多时再换一个好牌子的。宋木欣有了手机后,马上给县城里的二姑家去了电话,她让二姑转告弟弟,开学时先去学校报到,有什么困难到时再说。她怕弟弟到春都后到酒店来找她,把她的手机号码和呼机号码都告诉了二姑。
十
半个月后,宋木欣的弟弟宋木桥来到了省城,他给姐姐宋木欣打传呼,宋木欣马上给弟弟回了话,她告诉弟弟,让他在春都大学门口等她,她马上就到。
宋木欣带上了做“小姐”后赚来的三千块钱,然后就去春都大学看弟弟。见到弟弟后,她马上跟弟弟一起去找学校的学生处,她先找到了学生处的蔺处长,她实话实说,说她家父母都不在了,家里没有经济来源,弟弟一年的学费一下子交不齐,他们只带来三千块钱,恳求学校再宽限一段时间。还说,她就在这个城市里,打工供弟弟念书,交学费。但蔺处长说像他们这种交不起学费的新生不是少数,这个口子谁也不敢开,所以,学校严格规定,新生交不齐学费,就不能给办理入学手续。宋木欣不知是心里难受还是一时想不开,她竟然在蔺处长面前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想不到她这一哭,还真的把蔺处长的心哭软了。他说,别哭了,学校有规定,交不齐学费的新生,如果有人做经济担保也可以办理入学手续,我就信你们一回,我给你们担保吧,你们先把带来的三千元钱交上,余下未交的打了一个欠条就行了。这样,弟弟总算在学校报到了,然后到学院里给分配了住处。弟弟安顿下来后,宋木欣又请弟弟去校外的小吃店要了两碗面条吃。宋木欣向弟弟道歉说,姐把所有的钱都拿来给你交学费了,姐没钱了,只能请你吃面条了,等姐有了钱,再好好请你吃好的。临走时,宋木欣又告诉弟弟,有了事情,就呼她,但不用去看她,她说,她跟很多女孩子合住一个女子公寓,公寓里白天夜里都有人睡觉,男孩子去了不方便,所以,不要去找她,有了事情她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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